“大哥,扪心自问我和三郎两个做弟弟的从小到大没亏欠过你什么吧。”祁灿双手环胸看着脸上肌肉一颤一颤的祁大,冷声发笑,“小时候三郎身体不好,你又闹着要去私塾上学,家里农活一半落在我身上,一半落在爹身上。” “这也就罢了,家中五口人,粮食本就不够吃,还要各自从嘴里抠出一部分省下来给你念私塾用。” “你——你这扯的是哪门子的事情!”祁大脸色涨青,指着祁灿憋了半天憋出句话来。 祁灿嗤了一声,继续扯着嗓门说道:“之后你念了两年书又突然说不念了,要娶媳妇。爹娘也都由着你,掏空家底让你自己挑了位好媳妇。” 念到好媳妇几个字眼时,祁灿还特意着重强调。 “我这才回来几天,包袱里的钱就被你们夫妻两个问了又问翻了又翻。” “大嫂每日在饭桌上明里暗里甩脸色,不就是觉得我没把银子分给你们家,不把你们当家人吗。” “说什么我同三郎吃白饭的不干活,你们夫妻两个是瞎了还是疯了?三郎日日埋头在田间苦干,一双手起了多厚的茧子,你别说你这个当大哥没看见。” 听着祁灿句句戳心窝子的话,祁大的脸彻底黑下来,上前一把扯过他,喝道:“够了!我是你大哥!你别再这给我说有的没的!” “存心给人家找笑话看!” 大哥? 早在他和魏香月把划掉自己名字改成他的那会,祁灿就不认这个大哥了。 祁灿眯眼看他,把他的手撇开,“少拿这个压我,告诉你今日这个家我分定了!” 祁老爷子和赵婆子一左一右搀着祁阳从村口走来,大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被周围邻居堵了个水泄不通。 “呦,这不是赵婆子和三郎吗,你们三位可快点回家看看吧,你们家那老大老二正为了个女人吵架呢!”一个碎嘴的婆子瞥见三人,忙迎上去乐呵道,“我这远远看了眼,都快打起来了。” 老大和老二为了女人打架? 祁老爷子和赵婆子都觉得荒谬,但还是加快脚步,护着祁阳挤进去。 三人才将将站定,就瞧见祁大一个巴掌扇在祁灿脸上,将祁灿扇的偏过脸去。 看见两个儿子动手,赵婆子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祁老爷子则是恨铁不成钢地拍着大腿叫道:“老大你是要反了天啊!你二弟才回来几天你就容不下他了是吧!” 祁阳忙扶住赵婆子,搀着她去一边坐下。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一圈,忽地落在一个白净的姑娘身上,眉心轻拧。 这姑娘似有些眼熟。 “爹,你和娘还有三郎回来的正好,我有话和你们说。”祁灿顶了顶上颚,往地上呸了一口,斩钉截铁道:“我要分家。” “不行!不能分!”祁灿话音刚落,那边的祁老爷子还没发话,魏香月就一叠声叫起来,“我不同意,这个家不能分!” 祁灿理都懒得理她,只定睛看着祁老爷子,等着他发话。 “自我回来后,家里什么情况您和娘也都清楚。” “他老大家两个儿子养不过来,就指望着我和三郎养活他们给他们娶媳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和三郎都还没娶呢。” “那是你侄子!又不是什么外人,你和三郎帮衬一下他们怎么了?”祁大在一旁愤愤不平插了一句嘴。 “一回来就闹分家,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家被你搅合成什么样了。” “够了!都给我住嘴!”祁老爷子站在门口处看着,气的直跺脚。 冷静下来后,祁老爷子开始赶人,将周围无关紧要的邻居通通赶走。 祁大见着心底一慌,这老头子难不成真打算分家? “爹!你这是干什么?”祁大慌忙抬脚,刚想上前阻拦,却被突然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姜怀意慢悠悠缩回自己脚,噗嗤轻笑一声。 他看出来祁家人是要划分家产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在这待着,正牵着姜绵绵打算离去,却被祁老爷子拦住。 “这位是姜二郎吧?”祁老爷子强压下脸上怒容,挂着笑看向姜怀意,“我听我家二郎时常说起你,说你通文识字又聪明,今日我这个老头想托你件事。” “能否留下来为我祁家做个见证。” “爹!”祁老爷子话音落下,趴在地上的祁大彻底不干了,扯着他衣袖不放,“不就是我和二郎吵了几句,好端端的你干嘛听他说的要分家,这传出去还不叫别人议论,我们一家子脸往哪搁啊。” 祁老爷子费力把自己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些年就因为你和你媳妇两个,我们家被人议论的还少吗!” “三郎也就罢了,你怎么有脸对二郎动手的啊!” “他可是替你去战场上送命的!” “我——”祁大臊红了一张脸,低垂着脸说不出话来。 祁灿则是冷笑一声,从自己屋里翻出一张纸和一支分叉的毛笔来,塞进姜怀意手里,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你了兄弟。” 谁让他和三郎是个睁眼瞎,祁大读过书又是个半吊子,这分家的契书只能由他来写了。 姜怀意没有推脱,寻了处平坦地方铺上纸张,提笔写了几个字。 他倒不觉得祁老爷子是因为他识字才特意留下他,而是想让他在场替祁灿多筹划好处。毕竟分家一事分不公平的多了去了,导致兄弟反目的都不在少数。 祁老爷子心底大抵还是觉得对不住这个儿子。 见着场面安静下来,祁灿清了清嗓子,开始划分家里东西,“这座老房子我一早就说过了,谁都不准动,留着给爹娘养老。” “至于山脚下那几亩田地,就按我们兄弟三人平分,家中的家当——” “不行!我不同意!”祁灿话没说完,那边的魏香月跳出来打断,“我家还有大牛二牛,他们也都是祁家人,这田地也该有他们一份。” “那田得分作五份,我家占三份!” 祁老爷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低头耷脑的祁大,“你是怎么想的,老大。” 良久的沉寂过后,祁大搓了搓手,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爹,我也觉得二郎分的不够公平,大牛二牛都大了,这家产也该有他们一份。” 反正是彻底撕破脸了,这该争的他也得争,不然照爹娘的偏心劲,这好处不得全落到二郎三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