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风面色微变,张了张口,似乎想求情,但又咽了下去。 之前的情形,他都无法为璟清求情。 拿剑对着主子,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不敬了,这是以下犯上,是任何护卫都不能做的事。王妃生气,也很正常! 楚瑾浔深深地看了璟清一眼:“你可服?” 璟清垂下头:“属下服,情愿领死!”听到王妃这么说的时候,他没有意外,也没有觉得不甘心。做错了就要认,就要承担后果,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 楚瑾浔看颜曦宁,脸上没什么表情。 颜曦宁走到他面前,突然伸出手来,白生生的掌心里,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那就把这毒药吃下去吧!” 璟风脸色大变,看着颜曦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恳求,但他顿了片刻,又移开了目光。 身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想看着璟清死,但璟清犯下的过错,他身为王爷的亲随之首,更是无法说出求情的话。 若是规矩已经不成规矩,若是下人能随意对王爷王妃以剑相指,那一切就都乱了套。 王爷不会姑息,王妃应该也不会饶恕! 这个二愣子,都警告过他好几回了,偏还犯浑,这下可好,把命都丢了吧。 璟清也是呆了呆,不过,他立刻捧起双手,让颜曦宁把那颗药丸扔在他的手心。他没有犹豫,捡起来就送进了嘴里。 然后,他重重磕下头去:“属下有眼无珠,请王妃原谅!” 颜曦宁掩了掩鼻子:“行了行了,你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这血腥味儿冲得满院子都是,还不下去包扎?” 璟清有些发怔,他都服下毒药了,伤好不好的还重要吗? 一直在一边担心地看着,拧着眉,也没有求情的吴禹行,见璟清呆愣愣地跪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王妃叫你下去包扎伤口,还不快滚犊子?” 这一脚,正踹在他被几乎打烂的伤口上,他闷哼一声,整个身子歪倒,坐在地上,这一坐,差点要了半条命,额头的汗又多了。 吴禹行没有一点同情:“没要你的命,还给你治伤的药吃,那是王妃仁厚!但你犯的事,还是要受罚,不罚不成规矩。即刻去马房喂马!” 从一个亲随贬成一个马奴了。 璟清乖乖的应声:“是!”又冲着楚瑾浔和颜曦宁磕了个头,这才起身,艰难地下去了。 颜曦宁侧过头,就撞进楚瑾浔的眼里:“我记得,你最是赏罚分明的!” “是呀,所以治伤的药,会让他好好享受一番的!” “他为何拿剑指你?你可曾受伤?” 楚瑾浔是知道璟清的身手的,他拳脚功夫或许不是亲随中最好的,但论剑法,他数一数二。 “他又不敢伤我,就吓吓我,再说,当时他以为我要对你不利,一时情急才对我拔剑。吓吓他就好,我要是真要了他的命,你身边的人岂不是要寒心?” 颜曦宁掩唇打个哈欠,她是真累了:“行了,你且忙去,我回清梧院了。” 楚瑾浔目送着她离开,眼里似有流光闪过,但片刻,又归于深幽。 璟风叫人抬走屋里的浴桶,并清洗打扫。 而这时的楚瑾浔,早就进了东面的厢房。 一个黑衣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楚瑾浔才进去,那人便压低声音禀告: “他们悄悄接触了三个,分别是外院的一个婆子,一个杂工,厨房的一个杂役!人已经严密监视起来了!” “云州那边的人已经到了京城,安排在庄子里,名单已报与吴管家,他会酌情调换!” “……说是丞相府千金承办,其实是宫里的意思,有消息称,那一天,宫里有贵人也会到!” …… 楚瑾浔原本安静听着,此刻,他问:“能确定是哪些贵人吗?” 黑衣人摇头:“暂无!” 又说:“那时七殿下八殿下还差几日解除禁足,应该不会去!” 楚瑾浔没说话,那两人去不去的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被别人推出来的草包罢了。 他这次提前毒发,又提前醒来,曦宁说清除了身体里的毒,半年不会再发,他却不能相信。 不是不信颜曦宁,而是那个想害他的人,有能诱发他身上毒发的东西。 哪怕一时除得再干净,那诱因一出,扶疏便会加快速度催发。 不过,如扶疏的名字一般,毒发时,固然让他昏迷不醒,却无法要他的命。毕竟他的身死,显现于人前的,只能是“病”,而不能是毒。 在几个时辰之前,楚瑾浔病发昏迷的消息,已经悄悄传了出去。 琼华苑东院向南的房间,两人在下棋。 榆先生枯竹般的手推出一颗子,整个人显得莫测高深:“春日宴那天想必很热闹,殿下会去么?” 六皇子笑了一声,落下一子:“既然热闹,自是要去看看的!现场看热闹,不是比听说更有趣吗?” 榆先生意味深长地说:“看热闹有风险,殿下要做好准备!” “风险不是一直在吗?去与不去都一样!”六皇子悠闲地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