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啸祯懊恼极了,他想说他只是想阻止安王胡乱猜测,没想打人。 但看着安王那直挺挺倒下去的样子,他不知该如何给自己辩解,只张了张嘴,艰难地说:“我,我没有!” 颜曦宁的手一直放在楚瑾浔的腕部,微微用力,带点责备。 颜啸祯那一下子,力道重得很,也不怕脑震荡! 楚瑾浔也轻轻捏了捏颜曦宁的手,一触即放。这无声的交流没有人看见。 全忠着急:“哎呀,侯爷,现在莫说什么有的没的了,还不快将王爷扶进去歇着?” 一阵兵荒马乱。 楚瑾浔被扶进西侧院里,颜曦宁守在床前,璟清站在旁边。 全忠看一眼脸色苍白,好像一碰就要碎掉的那个紧闭双眼的人,转头摆着手吩咐小太监:“还怔着干什么?快,快去请御医!” “不,不能请!”颜啸祯着急,赶紧阻止。 全忠恼了:“侯爷,咱家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是不是顾虑错了?只有王爷没事,今天这事才能过去。万一延误了治疗,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后果是你承担,还是咱家承担?” 他嘴里还在碎碎念:“咱家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侯爷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敢动手打王爷,王爷可千万不能有事!” 这话又把颜啸祯气了个倒仰,这安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好好的上前一步干什么? 但他也明白,安王不能在威远侯府出事。 谁叫他手贱,就算那短命鬼胡言乱语,他直接不理不就行了吗?捂什么捂?没捂住不说,还惹祸了! 御医来得很快。 都不用诊断,只过来看一眼,楚瑾浔右半边脸的上半部,印出一个青紫的掌印。 秦御医大惊:“谁把安王打成这个样子了?” 颜啸祯无法解释,只得说:“发生了一些意外!” 颜曦宁让开位置,秦御医快步过来把脉,在众人担心的眼神中,他又问了些细节,最后说:“这伤在头上,可轻可重。要是换个身体强健的人,倒也罢了。但安王殿下这身子骨,自是难以承受。我开些药,好好养着吧!” 秦御医说着,拿起笔来,快速地写下一张方子。 他此时也有些没底。 安王额头的印子那么明显,但是把脉,实在也把不出脑子有没有打坏呀!只能等安王醒了之后再看了。 颜啸祯看着那张方子有些懵,这是方子吗? 上面写着:人参当茶,灵芝佐餐,赤月竹磨粉定气,如意草燃烧安神…… 这上面任何一样,都得几十上百两银子。 他尾音都有些发颤:“秦御医,这些不都是大补的名贵药材吗?” “对!”秦御医点头:“安王殿下和别人不同,他这身子骨,自小就是名贵药材给泡着的,普通药材没什么作用。虽然他身子虚,但这些大补的因是他自小吃用,也不用担心虚不受补!” “那……安王殿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醒来倒也容易,但这伤在头上,光是醒可不成!” 颜啸祯想给自己两巴掌,但事已至此,他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捏紧了药方:“本侯这就让人去安排!” 秦御医还提醒一句:“这人参可得百年份的,赤月竹要五节以上的。” 颜啸祯已经麻木了,所以他这一巴掌是镶金了呗,他将方子拿给管家:“去办!” 秦御医走了。 全忠也要走。 颜啸祯赶紧把人拉住:“全公公,今日的事,真的是意外……” 全忠看他一眼,微笑着说:“确实,是意外,哎,要不是有之前的不愉快,这个意外就是一家人的事,很好解决,相信王爷也不会计较。但这之前闹得有点难看,你又打伤了王爷,这事,侯爷呀,咱家给你提个醒,还是好生商量商量,毕竟是自个女儿女婿,还能真跟你计较?你说是不是?” “是,公公说的对,那皇上面前……”颜啸祯急忙递了个荷包过去。 全忠立刻推开:“侯爷你就别为难咱家了,这件事,王爷那边过去了就过去了,咱家不是嘴碎的人。就怕王爷那边过不去,皇上要是问起来,咱家也不敢瞒着不是?” 说完,他带着小太监就走了。 捏着荷包的颜啸祯几乎将荷包捏成粉末。全忠不肯收好处,皇上那里也就不会帮着遮掩,不过他提醒得对。 只要安王这边不追究,事情就能过去。 他转过头,田佳滢就赶紧追上来:“侯爷,情况怎么样?” 颜啸祯瞥了她一眼:“你跟雪琪都回自己院子去,记住,闭紧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管,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这回门本是平平淡淡的,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圣谕来之前,他态度差了些,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便算清点嫁妆,侯府也没有为难。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回,又思前想后,觉得并没有把安王得罪死,那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当即便往西侧院走。 楚瑾浔还昏迷着,璟清端来了一盆清水,在为他净面,颜曦宁还是坐在旁边,满脸担心地看着。 颜啸祯压低了些声音:“宁儿,为父和你说几句话!” 颜曦宁站起身,对璟清说:“我来吧,你先去门外候着!” 对她这么识时务,颜啸祯心气顺了几分,等璟清出门了,他才缓声说:“宁儿,为父实不是有心,今日之事,就是个意外!” 颜曦宁将帕子浸入清水中,轻轻绞了绞,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床边,轻轻地给楚瑾浔擦拭,在洁白的帕子映衬下,额头上那清晰的掌印更加明显了。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父亲,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当初我走丢了,以你的权势地位和财力,怎么可能找不回我?只是你不想找回来而已,对不对?又或者,我的走丢,也是你和田佳滢的算计吧?其实这些年,我都认了,左右不过是母亲早亡,父亲不喜,我在乡下过得也很好。你又何必把我接回来?” 颜啸祯张张嘴,想说什么,颜曦宁低低的声音又传来:“我明白,是因为安王身子骨不好,而侯府又和安王早有婚约,你们不想雪琪嫁给他,怕雪琪当寡妇,所以叫我替代。我也认了,我想着,不管安王还能活多久,我和他好好地过日子就是,可是父亲,你就这么想让我早点当寡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