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啸祯脸色微微一变,哪怕他再看不起安王这个病秧子,但他不是不长脑子的薛荣荣,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他赶紧打个哈哈,佯装无事地说:“是本侯行事不妥了。” 但一转过头,他的目光便瞬间凌厉,可颜曦宁压根没看他,他想用目光压制,毫无用处。又有楚瑾浔在一边盯着,心里的怒气涌上来,但他却又不得不忍下去,对颜曦宁也拱了拱手:“见过王妃!” 颜曦宁笑了一声:“父亲多礼了!不必如此,免礼吧!” 颜啸祯差点气得倒仰,这逆女! 楚瑾浔将一杯茶推到颜曦宁面前:“温度刚刚好,就是茶叶有点涩!本王一向是喝参汤的,咳咳咳…也不能喝茶,你帮我喝了吧!” 颜啸祯心里有气,在一边主位上坐了,喝了口茶压压心中的火气,装着没听见他的话,努力心平气和地说:“贤婿,你们来多久了?” 楚瑾浔轻咳着说:“刚来没多久,咳咳咳…本王平时不出门,不过听说回门得一起来,不然不吉利,好不容易,咳咳咳…冲喜,借曦宁的福气,身子骨好了点,咳咳咳…自然是怎么吉利怎么来。” 看他咳成一团,又孱弱又气虚的样子,颜啸祯心里暗自庆幸,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但瞬间又被他极力掩饰起来。 他脸上迅速堆起看似无比关切的笑容,语气都轻缓了几分:“那就好!贤婿,你这身体可得好好调养。曦宁这孩子自幼被我宠坏了,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你多担待着些!” “自幼宠坏?”楚瑾浔很惊讶:“曦宁不是从小走丢,好不容易找回来,才回京城一个多月吗?侯爷的宠爱,能传到千里之外?佩服佩服!” 颜啸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的那家无辜好奇又单纯的脸,他心里直叫晦气。 这个安王是不是蠢?知不知道什么叫场面话?天就是这样让他聊死的! “侯爷不用担心,本王这身子骨,咳咳咳…有人愿嫁就是本王的福气。再说要不是娶她冲喜让我捡回一条命,我今天还不能坐在侯爷这里了。本王肯定能担待的!” 虽只聊了这几句,但颜啸祯已经在心里给了安王评价:不谙世事,不通人情,不知变通,不足为惧! 一个又不懂事又短命的人,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 他笑着说:“贤婿平日都做些什么?” “寻医、看病、吃药、昏迷、清醒!”楚瑾浔答得一本正经。 颜啸祯觉得跟这样不懂事的人聊天真是太累了,他耐着性子说:“那其他时间可会看些书或做些别的?比如做些强身健体的事?” 楚瑾浔摇头:“看书有什么意思?咳咳咳…本强身健体的事本王倒是常做啊。” 颜啸祯有了几分兴趣:“那王爷都用什么办法强身健体?” “把药当水喝,参汤当茶饮!”他叹了口气,摇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转过头问璟风:“说了半天本王口都渴了,咱们的参呢?” 璟风璟清一直站在他身后像两株劲竹,听了问话,璟风一脸木讷:“没带呀!” “你,你怎么能不带呢?你想渴死本王啊?” 璟风眼睛瞪得老大:“王爷,您是随王妃回门。这可是侯府,咱们自己带茶像什么样子?难道侯府还会少您一口茶喝?这不是看不起王妃的娘家吗?我哪敢带呀!” “咳咳咳…本王……呼哧呼哧,茶,茶……” 璟风惊呼:“王爷你没事吧?我也没想到威远侯府连参茶都不给你上一杯啊。这不是要发病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颜曦宁也急忙过去,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说:“我不知道王爷是喝参茶的,没有事先准备,是我的错!” “唉,你没错,是我身子骨不争气!”楚瑾浔睁着无辜又单纯的眼睛,看着颜啸祯。 就算威远和夫妻再想装傻,这时候也装不下去了。 颜啸祯急忙对田佳滢说:“快,还不上参茶!” 田佳滢站起身就走。 璟风在后面喊:“至少要两百年份的呀,年份太少我家王爷喝不惯!” 田佳滢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两百年份,你怎么不去抢? 库房里还真有一株两百年份的人参,但那是她准备下次进宫送给皇后的。皇后上次对雪琪赞赏有加,她还想借着献人参,把雪琪再带进宫里,让她跟六皇子再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颜啸祯还在催促:“你还怔着干什么?快去呀!” 田佳滢嗫嚅:“没,没两百年份的了!” “那就去买呀,府里怎么能不备点这些东西?”颜啸祯只觉得大是丢脸,一个侯府,连百年人参都拿不出来,真不知道田佳滢是怎么管的这个家。 田佳滢一看,就知道推辞不得了,又是心疼又是恼火,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这就着人去买!” 颜啸祯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抓住,低下头,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那衣袖,那样子,像是主人非常难受,连骨节都发白了。接着,他就听见楚瑾浔断断续续的声音:“要,要是实在没有,咳咳咳…就算了,本,本王赶紧回去,还,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