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樱去求太后改名过后,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这个名字埋在他内心深处,已经许久没念过了。 如今听如懿再念起这个名字,他实在恍惚。 “青樱。” “你非要如此吗?” 他轻轻念了这个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名字,半晌没听到回应后叹息道,“好,朕如你所愿,做回青樱。” “皇上,令贵妃求见!” “李玉传旨--” “皇上--” “皇后乌拉那拉氏,重病难愈,难当皇后之责,着恢复其本名青樱,降为娴贵妃,住翊坤宫。” 虽为废后,可却没有说半点青樱的不是,只是说她病重,也没有让她去冷宫了却残生,而是降为娴贵妃。 甄嬛震惊地看向皇帝,皇帝却背过身去,“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去吧。” “臣妾,多谢皇上。” 甄嬛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完整的大礼。 “李玉,送皇-贵妃回去。” 临走前,皇帝看了李玉一眼,李玉明白,他是要召太医院的太医。 不是一个,而是整座太医院的太医。 太医院之首如今是包太医,江与彬因着年纪轻,所以暂居副院判。 所有太医齐齐跪在御书房,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可偏偏只是跪着,皇帝一句话都没问。 包太医和江与彬心中有数,可皇帝没问他们也不能贸然开口,就是跪得太久了腿疼。 就这么跪了一个时辰,有几个太医已经扛不住压力晕过去了,只是晕过去一个,就被冷水泼醒一个。 一个时辰后,皇帝终于开口了。 “乌拉那拉氏的病,到底如何。” 他都不用提欺君之罪,他就坐在高台上,下面的人自然就不敢欺瞒。 “皇后娘娘的病是慢毒,早已沁入肺腑,微臣与太医院众太医便是拼尽所有医术也保她不过十年。” 不过十年,按照他们这些人说话的水分,那就是乌拉那拉氏没骗他,最多也就五年的时间。 皇帝颓然的闭上眼睛,他是皇帝,九五至尊,可也有救不了的命。 从前他给不了她的福晋之位,现在的他又护不了她身体康健。 青樱说他护着她,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护好她。 “是什么时候--” 他喉咙一阵剧痛,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慢毒,臣知晓时,也不过比皇上多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 “当年的零陵香--” 这么多年唯一能让皇帝怀疑她被下毒的事情,只有零陵香。 “零陵香只会使人不孕,且贵妃娘娘早就不带着了。”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皇上手上的佛珠泛着冷光。 是什么时候重要吗? 在紫禁城里,真相从来都不重要。 既然青樱不想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废后的旨意一下,震惊朝野内外。 皇帝态度强硬,再加上乌拉那拉氏病重,太医院的太医皆可以作证,满朝文武反对也没用。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也不可一日无主,很快,魏嬿婉就当上了皇贵妃。 可从前她最爱权力,如今轻松坐上皇贵妃之位,她却不高兴了。 “姐姐!” 魏嬿婉闹着脾气,把毛线团扔得满地都是。 “怎么,当上皇贵妃还不高兴吗?” 分明是夏日,可甄嬛却盖着厚厚的熊皮毯子斜倚在榻上。 她翻过书页,平和得不像真人。 “我是想当上皇贵妃,可不该是这样得来的!姐姐你从一开始就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病重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也不让我知道呢!” “你的寿数就都不足五年了!” “为什么?” “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如懿,也不是青樱,我所来,是为了改变这里,是为了一个能重新改变我姐姐命运的机会,嬿婉,往后的路,要看你自己了。” “姐姐什么意思?是不要我了吗?” 魏嬿婉知道如今的如懿,青樱不是这里的人,可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可是现在,她却说往后的路要看她自己了?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来了,救了自己,现在日子好过起来了,她又要走了? 还把皇后之位都腾了出来,这算什么? 施舍吗?! “嬿婉,你只属于你自己。” “不,在这个后宫,我属于皇帝,属于紫禁城。 我知姐姐要走,我拦不住你,可你非要这般伤我的心吗?” “有些伤,早晚你都要受,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今日就做个了断,如今我只想在这翊坤宫了此残生,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甄嬛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她真的很想快点回去,找眉姐姐。 “好,好,好。” 魏嬿婉怒极反笑,连道了三声好后,便转身离去,可走出了翊坤宫大门她就晕倒了。 这次是真的被气晕了。 偏偏她的心悸症还犯了,两下相冲,她愣是过了两天才醒。 皇帝都急坏了。 同样的,魏嬿婉与青樱交恶的消息也传开了。 可偏偏魏嬿婉晕着皇帝亲自看着,不让旁人过来打扰,而翊坤宫也紧闭宫门。 “不成,我再去看看。”海兰心急如焚,实在是坐不住了。 “现如今她不肯见人,你去了又有何用。” 白蕊姬去了三次都被拒了她在门口大闹都没让青樱松口。 “总要再试试的。” 姐姐已经被废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姐姐分明好好的,皇上为什么说她病入膏肓? 如今她们知道的真相,只是皇上和魏嬿婉放出来的真相,海兰并不相信。 姐姐绝不会与魏嬿婉交恶,魏嬿婉晕倒也不会是因为姐姐害的! 海兰这些年虽然照顾孩子偏多,可与姐姐的心从来没有远过。 不过海兰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海兰了。 她不光自己去,还带了孩子们。 紫禁城所有的孩子都来了。 就连小世子们都来了。 “姐姐!就算不见我,您还带也见见孩子们吧!” “皇额娘!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是儿臣的皇额娘!您开开门,好歹让儿臣看您一眼啊!” 永珹就这么干叫了半个时辰,里头却没有半点声音。 初夏反反复复进出门,“娘娘,您又是何苦为难这些孩子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