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头。 顺义回到蕃族已有数日,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立即出来主持大局,而是一边养伤,一边秘密召集蕃族心腹,暗地行事。 这几日来,顺义蕃族共接收了来自海花岛五十余名工、武、学方面的人才。这些人全部换上了顺义蕃族的服饰,打着某个附属蕃族的旗号,明面上是奉蕃主之令保护信天堡及主族重地,扬言无蕃主手谕任何人均不得靠近!在背地里却在秘密地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关于昨天夜间海上的撞船事件,其实也是海花岛与顺义之间提前商量好的应急预案,为了计划合作暴露,撞船一事纯属不得已而为之,完全是根据预案而进行的随机应对罢了。 听说当时,海花岛众人刚欲准备登上顺义蕃族的船只,了望手发现了不远处有船靠近探查,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于是双方便自导自演了一出撞船事件。 此次海花岛带队的,是一名叫谈一殿的工堂弟子,此人一身厌胜之术,深得六岛主崔旻的真传,是一位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老手。 此时的信天堡牢房内。 一名长相与顺义、顺德颇为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对着谈一殿等人厉声呵责:“你们天鲑航海联盟做事都不顾后果的吗?此次事件致我蕃族十余名子弟葬身大海,二十余人身负重伤。我很想知道,你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想得?” 说话的正是顺义蕃族老三顺云,只见得他着一身白袍,全身上下一尘不染,须髯如戟,两鬓已见些许斑白,看上去他身形矫健,眼神凌厉,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司主大人,此次事件纯属意外,我天鲑盟也因此损失了一船及十余人。”回答问题的人正是谈一殿,他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实属真情流露,完全没有半分做作的样子。 “难道不是因为行动被发现了以后的应急反应?”白袍顺云继续试探。 谈一殿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而后面色凝重地说道:“司主大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作为此次航行领头,我承认我们确实没有严格按照航海避让规则通行,所以才撞上了贵蕃的船只!未能阻止悲剧的发生,我愿承担一切后果,哪怕是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哼,那我倒要看看,过几天天鲑团到底能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白袍顺云说完,丢下这句狠话,甩了甩衣袖,就离开了看守严密的牢房。 待白袍顺云走后,谈一殿方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早已浑身浸透,手掌全湿,于他而言,不向任何人吐露实话,就算成功了一半。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出发前几位岛主的特别嘱咐:在东莱岛除了毫无保留地相信少岛主海宝儿以外,其他人的话一概不能相信!至于顺云为何会知道行动时被人偷偷探查,谈一殿就不得而知了。 谈一殿所提到海上通行规则,是当时海上行船避让的一套通用标准,当两船相遇,一般遵行: 小船让大船,动船让静船; 慢船让快船,空船让满船; 西行让东行,北行让南行; 方向主东南,避让主西北; 让船先右避,未遵负全责。 此次事件在有心之人的渲染之下不断发酵,有人打抱不平,有人袖手旁观,更多的人是扼腕叹息。当然,作为海花岛的少岛主,悬济堂的少东家,海宝儿得知此事后,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第二天。 悬济堂决定,派出两名大夫,并携带大量上等药材,前往顺义蕃族救助受伤人员,并且对外承诺一应开销全由悬济堂承担! 同时,为了表达歉意,悬济堂对每位罹难的蕃员家属先行赔付百两白银,且不论后续赔偿方案如何,此次赔付均不算在总额之内! 另外,罹难人员直系亲属今后所有的医药费用一概全免! 这样的行为,虽不能完全抹除对家属造成的伤害,但至少在很大程度上也获得了岛民的谅解。 一连两天,悬济堂的这两项举动,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如果说骑楼老街的统商之举吸引了商贾的注意,那么先行赔付之举就吸引了普通岛民的注意。如此一来,整个东莱岛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海宝儿身上。 这天下午,海宝儿按例前来为黎光孙女姝昕姑娘复诊,还未进入乌燕坞,迎头便撞上了渠铭。 这渠铭今日却显得格外和蔼,两人之间,没有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渠铭对待海宝儿的态度,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此刻的渠铭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海少主,海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想必你正为此忙得不可开交,可你却还按时前来为姝昕丫头复诊,这份心意我们领了,今后如若需要什么帮助,千万别客气,记得知乎一声!”渠铭主动示好。 此话一出,海宝儿觉得这垂肩白唇再也不似前两次见面时,让人那般讨厌了。这还是一个月前在海上遇到的那个,想要掠夺货物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