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吉抬起头,看着吴三桂的眼睛:“吴总兵,你想换防?” “没错,”吴三桂点头:“关宁军损失惨重,理应换到后方休整一段时间。” “你走了,接下来的仗谁来打?怎么打?”王永吉问。 “像关宁军一样用命打就行,至于打仗的人选...谁都可以,反正不是关宁军!” “可问题是...本督没有合适人选。”王永吉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平辽大军这么多人,不能只可着关宁军这一支部队用吧?”吴三桂提高嗓门道:“界凡寨本就易守难攻,现在又是冬天路面湿滑,强攻的代价就是损失惨重。” “关宁军打了十多天损失了四千多人,于情于理都应该休整一段时间,请总督大人三思。” 王永吉开始犹豫。 吴三桂说的话确实在理,他的损失众人也有目共睹。 换成其他人提这个要求,王永吉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吴三桂不行。 他有通敌的嫌疑。 把他放到大军的后方,王永吉心里没底。 但不让他换防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 犹豫间,一个驿兵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南路军塘报!” 王永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念。” “是,”驿兵打开信封拿出信纸快速念道:“南路军行至阿布达里冈遭遇建奴伏兵,粮草被焚。后方浓烟导致军心不稳进而发生了溃败,黄蜚将军战死沙场,所部兵马损失万余。剩余兵马已被曾英和杨展将军收拢,正退往宽甸堡!” 中军帐内一片唏嘘之声。 “败了?怎么可能啊!” “是啊,黄蜚那么能打的一个人,竟然败了。” “黄蜚总兵战死沙场,可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 王永吉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等安静后才问道:“建奴有多少人?” “具体不知,预估约有两万!”驿兵回答。 王永吉有些恍惚:“三万对两万,竟然败的如此彻底...” 黄得功哎了一声:“黄蜚确实能打,不过终究是水师出身。虽然学习了陆战之法,但只学到了皮毛,没有学到精髓。列阵对战或许没有问题,打遭遇战就不行了。” 不等众人继续感慨,又有一个驿兵走了进来:“中路军塘报,李定国总兵进军受阻,被建奴挡在鸦鹘关一带无法前进。” 南路军兵败,中路军受阻。 连续两个坏消息让众人的情绪瞬间低了下去。 王永吉见状大声说道:“诸位!南路军和中路军都是幌子,目的是让建奴分兵,真正有实力攻下赫图阿拉的是咱们北路军。” 吴三桂有些沮丧:“打了十多天连一个界凡寨都没打下来,哪有什么实力啊!” “吴总兵,”王永吉不悦地反驳:“你打不下来不代表别人也打不下来。” 吴三桂心中大喜,脸上却十分平静:“那就请总督大人让关宁军撤下来,把有实力的队伍换上去。”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王永吉只能哼了一声开始考虑换防的事。 考虑换防既有吴三桂的原因,也有战局本身的缘故。 南路军虽然兵败,但中路军还在。 出兵前,各路大军约定三月初十兵临赫图阿拉城外。 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七,继续耽误下去只会贻误军机。 中路军虽然停滞不前,但北路军如果突破萨尔浒进抵赫图阿拉,牵制中路军的建奴只能撤退。 李定国的中路军很快也能抵达赫图阿拉,完成合围之势。 就在王永吉寻找合适的人选时,黄得功忽然说道:“总督大人,天色已晚换防的事明天再说吧。就算急,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吴三桂有点破防了,他扯着嗓子喊道:“什么叫不急于这一两天?你知道关宁军每天要死多少人吗?” “你嚷什么嚷?明天出不出战还不一定呢,就算出战也无可厚非。你数万兵马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界凡寨都拿不下来,怎么好意思要求换防?”黄得功冷着脸反驳道。 吴三桂有爵位在身,他也有爵位。 除了爵位,二人官职也一样,麾下兵马也都是朝廷精锐。 他没必要惯着吴三桂。 “黄得功,这里没你的事,不要瞎掺和!”吴三桂警告。 “没我的事我就不会来辽东了!”黄得功冷哼一声。 “别找死!”吴三桂挥舞拳头再次警告。 “来啊!”黄得功撸胳膊挽袖子。 “今天老子非得教训教训你!”吴三桂迈步冲向黄得功。 “老子等着呢!”黄得功站在原地冷笑不止。 就在吴三桂即将冲到黄得功面前时,周围的人立刻围上去将二人隔开。 吴三桂根本不服,在人群里上蹿下跳摆出一副这事没完的样子。 “住手!”王永吉猛拍着桌子吼道。 现场迅速安静下来。 “大敌当前岂能自乱?”王永吉质问。 吴三桂扭头看向其他地方,闭口不言。 黄得功站在原地,面带笑意。 王永吉哼了一声:“各部先回去统计粮草剩余和战损情况,换防的事明天再说。” “末将遵命!”在场的将领们纷纷抱拳施礼,转身走出中军帐。 来到帐外,吴三桂第一个翻身上马却没有离开。 参加会议的除了各位总兵外,还有定王朱慈炯。 他可不敢先一步离开。 等朱慈炯离开后,吴三桂打马扬鞭消失在暮色之中。 李宪忠刚要走,被黄得功拍了下肩膀。 “有事?”李宪忠问。 “晚上请你喝酒。”黄得功回答。 “喝酒好啊!”李宪忠顿时眉开眼笑:“我那正好有两只兔子可以烤了当下酒菜。” 黄得功随后又找到了定王朱慈炯和高一功。 入夜时分,几个人来到了黄得功的中军帐。 李宪忠和高一功对朱慈炯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在第一时间施礼。 礼毕后,众人先后落座。 李宪忠围着中军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酒坛,他来到黄得功身边问:“酒呢?” “今天不喝酒。” “不喝酒?”三人同时一愣。 朱慈炯轻咳一声:“黄总兵嗜酒如命,今天怎么不喝酒了?” “因为今天要商量一件事关平辽大军生死的大事。” “什么大事?”朱慈炯问。 “吴三桂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