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们的口口相传之下,衍圣公孔胤植投敌资敌的事在京师迅速传播。 仅仅用了一天,京师近半百姓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走在京师的大街上,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 普通百姓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 衍圣公和他们没半文钱的关系。 这件事是真是假无所谓,只要能给他们带来谈资和快乐就行。 有人觉得事情是真的,有人觉得是假消息。 还有人认为此事太过荒谬,立刻向顺天府报案,要求官府追查造谣的人。 京师是天子脚下,随便一个百姓都有可能是某个勋贵或者高官的亲戚。 顺天府接到报案后不敢直接抓人,而是立刻派人在城中打探情况。 当衙役把收集来的消息告诉他时,顺天府尹顿时无语。 消息经过传播后,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 最初版本是衍圣公在信中向建奴称臣,并在崇祯十七年建奴南下时资助建奴两百万两银子。 传着传着,消息就变成了衍圣公亲赴辽东向建奴称臣,并在崇祯年十七年建奴南下时提供情报,并资助建奴千万两白银。 另外还派孔家人加入八旗,和大明官军在战场上进行厮杀。 很多人为了发泄心中的情绪,会把得到的消息加工处理后才会告诉其他人。 所以消息很快就变了味。 顺天府顿时不知如何处理,只能暂时先装作不知道。 等事情闹大了再说。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本想在第三天抓人,结果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了。 他不得不提前一天开始抓人。 不抓倒还好,消息传播的速度没有那么快。 毕竟很多不愿意相信的人不再继续传播,一副谣言止于智者的姿态。 开始抓人后,消息传播速度成倍增加。 抓人的锦衣卫前脚刚离开,街坊们后脚就聚到一起开始谈论。 有人问:“他王老五何德何能,竟然能让锦衣卫亲自上门抓他?” “因为王老五造谣了。” “造什么谣?” “他说衍圣公投敌资敌,” “怎么个事?展开说说...” “我...我不敢说,说完会被锦衣卫抓起来。” “放心,大街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只要我们不说出去,锦衣卫就不会知道。” “好吧,我就说一遍,你们听仔细了...” 说完后不久,就有锦衣卫来到附近将“传播谣言”的人抓了起来,并在临走时警告所有人:不信谣,不传谣! 可是“造谣传谣”的人太多了。 仅仅用了不到半天时间,顺天府的大牢里就装满了犯人。 文渊阁内。 内阁首辅范景文与几位阁臣正在办公。 “诸位!”吏部尚书邱瑜快步走了进来,“乱了乱了,全乱了。” 众人同时停下笔,看向邱瑜。 范景文问道:“怎么了?什么乱了?” “外面全都乱了!”邱瑜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后说道:“不知是哪个官员走漏了消息,现在整个京师的百姓都知道了衍圣公投敌资敌的事。” 范景文第一反应是崇祯在幕后推动,于是立刻问道:“宫里什么态度?” “宫里态度不知道,反正锦衣卫已经开始抓人了。”邱瑜脸上有些惧色:“凡是谈论此事的人,全部被锦衣卫关进了大牢。现在顺天府的牢里已经装满了犯人,顺天府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让咱们内阁出面解决。” 这么快就抓人了? 范景文觉得崇祯在故意演给他看,可是没有证据证明。 他想了想,问道:“诸位谁看过最新一期的《崇祯十七年》邸报?” “阁老,”兵部尚书王家彦挥手示意:“我看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里面可与衍圣公相关的消息?” “没有,全是辽东的喜讯以及阵亡将士的名单。”王家彦回答。 “范阁老!”邱瑜说道:“锦衣卫大肆抓人,顺天府不堪重负,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咱们得想个办法制止他们才行,否则局面只会越来越乱。” “不急!”范景文十分老练地说道:“锦衣卫肯定是得到了陛下的指示才会抓人。既然陛下已经出手,咱们就没必要插手了。” “衍圣公通敌资敌的证据已经做实,咱们得有个态度啊?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邱瑜低声再次问道。 “确实得有个态度,”范景文想了想,提议道:“咱们联名上一封公文,请陛下下旨召当代衍圣公进京对峙。” “对峙也没用,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礼部尚书黄锦摇着头说道:“他肯定不会承认。” “衍圣公承认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有态度了。”范景文笑了笑:“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咱们做不了主,需要陛下定夺。” 范景文的话说了一半,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衍圣公投敌资敌无非有两个结果。 一是衍圣公有罪,二是没罪。 简言之,就是杀与不杀两个结果。 范景文始终怀疑崇祯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他不想成为崇祯的刀,更不想被崇祯借刀杀掉衍圣公。 他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 无论衍圣公有没有罪,他都不想让衍圣公死在自己的手上。 所以他要把主导权推给崇祯,让崇祯年自己杀人。 崇祯早就猜中了范景文的心思。 在衍圣公这件事上,普通吃瓜群众在第一层。 精明一些的官员在第二层。 六部九卿的人在第三层。 范景文独在第四层。 而大明皇帝崇祯却在大气层! 他居高临下,把所有人的心思全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