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听说过榆园贼,他们早在我朝十三年就开始造反,朝廷屡剿不灭。如果他们愿意招安的话,早就归顺朝廷了,也不至于反叛到现在!”高文贵对着李定国说道。 “招安的事不归咱们管,咱们只负责打仗。”李定国说道。 “不归咱们管?”高文贵有些纳闷,“那何人负责招安?” “清丰知县王夫之!” “王夫之?”听到这个名字后,高文贵晃了晃脑袋,“末将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当然耳熟了,他可是我朝十九年的状元!” “不对啊,”高文贵再次摇晃脑袋:“据末将所知大明朝的状元一般都会到翰林院当修撰,是从六品官!知县是七品官,王夫之当七品知县也就算了,现在四五年时间过去了,他怎么还是知县?” “那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受到了打压吧。”李定国无奈地摇头。 李定国没猜错,王夫之确实受到了打压。 而打压他的正是大明皇帝崇祯。 之所以打压,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提拔。 毕竟...有时候起点太高也不是好事。 “读书人当官的事,咱们别掺和,只需想好怎么打仗就行了!”李定国继续说道:“至于招安,成与不成全看天命。” 在招安这件事上,李定国没抱任何希望。 与李定国不同的是,崇祯对招安信心满满。 为什么? 因为榆园军大部分都是山东人! 山东人对什么有执念? 编制! 在古代什么是编制? 当官! 在最着名的考编小说《水浒传》里,宋江的职位是郓城县押司。 宋代的押司不是官,是吏! 负责处理文书管理案卷,一旦惹恼了县太爷,会立刻被踢出官僚队伍。 没有一点稳定性可言! 按照现代的说法,宋江只是一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 为了能入编,宋江先是带着一众梁山好汉做大做强。 成功吸引朝廷的目光后,他又立刻开始和朝廷洽谈招安事宜。 最后成功入编! 由于对编制的执着,导致山东几乎没有出过几个皇帝。 就算有,大部分也都是南北朝和五代十国里的乱世皇帝,没有大一统王朝的皇帝。 当然了,出生于山东的舜帝除外。 半天后。 收拾完毕的李定国兵分两路。 一路直接北上,去往曹县。 李定国则亲率另一路兵马从河南境内绕到濮州西面。 北上曹县的兵马走了一天便停下脚步。 归德府距离曹县不到百里,再加部队舍弃了一些辎重,所以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兵临城下。 别看两座城池相距仅有百里,但是一个属于河南,一个属于山东。 没有朝廷的旨意,李定国的兵马别说出省,就是活动范围大一点都不行。 大军并未围城,而是在城南十里的地方扎营等待李定国的军令。 李定国则一边行军,一边等待王夫之的消息。 如果叛军接受招安,他就按兵不动。 如果叛军不接受招安,他立刻下达进攻的命令。 清丰县城外。 王夫之正在向妻子郑氏告别,“夫人回去吧,我去去就回!” (王夫之的夫人是襄阳郑氏,与郑芝龙郑成功无关。) “老爷我不放心您...”郑氏苦着脸,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哭的感觉。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王夫之呵呵笑道:“朝廷让我去招安,不成的话还有大军平叛。” “就是怕招安不成才担心啊!”郑氏眼眶开始湿润,“老爷您派两个亲信去濮州不就行了?为何还要亲自前往?” “那些乱民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招安的事一旦谈崩,老爷您...您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哭什么哭!”王夫之伸手拭去郑氏眼角上的泪水,“朝廷的旨意是让我去招安,不是让我派人去招安!再说了,就算可以派人去也不能派,只有我亲自前往才有诚意。” 王夫之不给郑氏擦眼泪还好,擦完之后郑氏的眼泪由滴状变成了柱状,开始哗哗流淌。 “好了,”王夫之加重语气,“当着这么多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郑氏环顾四周,发现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她低声询问:“老爷,这些人看着好面生,应该不是衙门里的人吧?”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陛下派来的锦衣卫。” “锦衣卫?”听到这三个字,郑氏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们是...是要把老爷您押到濮州吗?” “放心吧,他们是来护送我的!”王夫之再次将郑氏脸上的泪水擦干,“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王夫之翻身上马。 郑氏还想说些什么,被鞭子声打断。 “驾!”王夫之挥舞马鞭,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郑氏再次流下了担心的泪水。 行走了一会后,锦衣卫百户邓岳催马上前,与王夫之并排而行。 “大人,”邓岳双手抱拳,“招安的事您有何计划?但凡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还要什么计划?”王夫之淡淡一笑,“直接去就行了!他们愿意接受招安最好,若是不接受立刻给李定国送信,让他出兵平叛。” “不是,”邓岳被王夫之的胆子吓到了,“大人您要亲自去濮州城外和榆园贼商讨招安的事?” “不然呢?”王夫之反问。 “您是负责招安的钦差,只需要告诉我们招安的条件就行,我们自会派人去和叛军谈判,大人您不必以身涉险!”邓岳提醒。 “不用那么麻烦,我亲自去一趟比什么都强。”王夫之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的命也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