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李定国抬起头,“请先生赐教!” 袁继咸走到李定国身旁拍着他的肩膀:“何为战略?打仗和下象棋一样,不能只盯着对方的帅,还要看着自己的将。” “另外,你还要盯紧那些局外人,听他们意见的同时不被他们干扰思路。” “战争是朝廷内外斗争的延续!有些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战局则无关紧要,你要把握好尺度!” “如此,方能成大器!” 听完袁继咸的分析后,李定国心潮起伏。 他知道袁继咸是把他当自己人了,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学生谢先生赐教!”李定国再次朝袁继咸躬身施礼。 袁继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不指望李定国短时间内把这些缺点改正,如果缺点容易改正的话,世间就都是完人了。 李定国只有不到三十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挺直身子后,李定国低声对着袁继咸说道:“先生,学生还想搞明白之前的问题!” “王永吉担任平辽总督的事?” “是!”李定国回答。 “陛下选王永吉应该有两层含义。”袁继咸捋着花白的胡须开始分析。 “首先平辽总督得和关宁军有利益关系,否则很难指挥他们。王永吉前后担任了八年蓟辽总督,关宁军的辎重粮饷都由他负责,由他担任最为合适!” “其次大军已经开始集结,辽东战局迫在眉睫。如果换其他人去,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时间熟悉局势和地形,朝廷等不及。” “还有,”袁继咸指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为师已经老了,已经习惯了湖广的天气。这里的冬天虽然寒冷,但是和辽东的冬天根本没法比。我这种岁数的老头子若是去了辽东,怕是会冻死在中军大帐内。” “最后一点,”袁继咸表情中带着一丝无奈,“此番平辽有十位总兵,两位指挥使,还有一支不老实的关宁军。平辽大军内部派系林立矛盾重重,王永吉小胜易,大胜难啊!” “陛下让他担任总督的目的并不是收复辽东,而是借机试试辽东的水有多深!” 李定国一脸惊恐:“陛下用...用十六万大军试水?这些可都是大明精锐啊!若是重蹈松锦之战的覆辙,恐怕...” 袁继咸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放心,或许会吃败仗,但绝不会全军覆没!” “先生为何如此笃定?” “你觉得陛下为何要在京师誓师?” “学生不懂...”李定国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困惑。 袁继咸再次拍了拍李定国肩膀:“等着看崇祯十七年邸报吧,到时候自然会知晓!” 李定国施礼道谢。 眼看时间已经接近晌午,李定国在摆了一桌酒席向袁继咸告别。 三天后。 他率领两万预备队踏上了荒凉的河南。 这里有千里沃土,却因为战乱和旱灾导致人烟稀少。 虽然一直都在向河南移民,但恢复往日的繁华需要漫长的时间。 千里之外的京师,繁华依旧。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红枣十文钱一斤!” “荔枝,五十文一斤!” “老母鸡,七十文一只!” “葡萄,四十文钱一斤!” (以上物价来自《宛署杂记》,此书成书于万历二十一年。作者沈榜在万历十八年担任顺天府宛平知县,他详细记录了京师当时的物价。) 四月二十六,京师大街。 一个平辽总督,一个登州巡抚,十位总兵,两位指挥使还有一帮副将正在逛街。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来京师,也不是所有人来了之后都有机会逛街。 一帮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是身上携带的气势非比寻常。 路边的小商贩看到他们的身影后纷纷闭上嘴,不敢吆喝,生怕惹了不该惹的人。 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走在最前面转身说道:“诸位,街上的东西随便拿,我们付钱!” 听到李若琏这么说,这帮武将们彻底放飞了自我。 总兵们还好,毕竟职位在那摆着,做不出过分的事。 可他们手底下的副将就不一样了。 冲到街边连吃带拿! 他们不缺钱,但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也只有在繁华的京师才能见到这么多品种的吃食。 商贩们刚要反抗,周围身穿便装的锦衣卫拿着钱走了过来:“别吵吵,多少钱?我给!” 一番扫荡后,武将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大街,回到驿站休息。 李若琏则把他们的言行举止全都记下来,书写成册。 这些资料并不是给武将治罪的,而是给崇祯做参考。 至于参考什么,李若琏就不得而知。 四月三十中午。 崇祯在午门外设宴招待群臣。 洪武早期,宴请群臣的地点是南京皇城谨身殿。 到了洪武二十六年,宴请地点改为奉天殿。 宣德时期改为午门外,后成定制。 午门外,尚宝司的官员正和尚膳监的太监们摆放桌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