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福刚要接下郑芝龙的军令,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他拱手问:“总兵大人,听说朝廷调成功北上剿灭犯边的建奴水师,如果和我们遭遇,岂不是发生自相残杀之事?” 郑芝龙心头一震,看向郑芝豹。 郑芝豹也愣住了。 他们竟然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不但是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大问题。 这种误会是会死人的! 想了一会后,郑芝龙有了主意:“成功的水师会悬挂大明国旗和郑字帅旗,你看到悬挂这两种旗帜的战船不要犹豫,立刻撤退。”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稳妥,补充道:“鸿逵会跟着成功一起北上,我会交代他遇到悬挂建奴水师的战船后先不要急着开炮,对方若是不跑,肯定是真建奴,此时可以开炮。” “若是逃跑,无论是真建奴还是假建奴,都不要追!” “如此一来,就不会发生自相残杀的事了。” 郑芝豹,施福,施琅三人仔细琢磨了一会,觉得没有其他漏洞,纷纷领命离开。 崇祯二十二年八月十六。 泉州府东面的海面上,战船林立旌旗飞舞。 海水不停地拍打船身,激起的海水绽放出白色的浪花。 福建水师副总兵郑成功站在岸边,意气风发。 他神情坚毅目光如炬,望着海上的战船和船上士兵,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上一次出海是跟着父亲郑芝龙运输粮草银子,执行的是运输任务。 这一次出海是领兵作战,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福森,”郑芝龙站郑成功身边唤着他的小名,“此番北上为父只有一个要求。” “父亲请讲!”郑成功收回目光,看向郑芝龙。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郑芝龙认真道。 “额...”郑成功迟疑许久,“父亲,孩儿以为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不可趋利避害!所以此番北上孩儿会想法设法立功,而不是乞求无过。” 郑芝龙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不知该如何劝阻。 年少轻狂并非坏事,想当年郑芝龙也年少轻狂过。 天启六年闽南大旱,郑芝龙招抚数万百姓去东番(今台湾)垦荒。 随着麾下兵马和战船越来越多,朝廷将其视为心腹大患,并派兵围剿。 郑芝龙先后击败了大海盗许心素,福建浙江水师副总兵俞咨皋,以及荷兰东印度公司。 俞咨皋不怎么出名,他的父亲在大明可是一位家喻户晓的名人:俞大猷! 荷兰东印度公司就更不必说了,作为资本主义萌生的产物,官商勾结的他们成为海上一霸。 郑芝龙虽然担心郑成功的安危,但是他也明白成长需要磨炼。 如果一味让郑成功退缩,反而会害了他。 想明白这个道理后,郑芝龙不在相劝。 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这是你第一次领兵出战,其他的事都可以做主,但是打仗的事一定要听你二叔的(郑鸿逵),明白了吗?”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郑成功认真回答。 有了郑成功的保证,郑芝龙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走到郑鸿逵身边再次低声嘱咐了几句。 嘱咐完后,郑芝龙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出发吧。” “是!”郑成功转过身对着旁边的将领们说道:“今日北上剿灭建奴贼寇,各船需按令行事,务必做到令行禁止,否则军法无情!” “遇敌后凡奋勇杀敌者赏,退缩不前者斩!” “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众将齐声回应。 “好,立刻乘小船登上大船!” “遵命!” 将领们纷纷离开原地,迈步登上岸边的小船。 船工操纵风帆将小船驶到大船旁边,将领们顺着绳梯爬上大船。 郑成功也用这种方法登上了大船。 见到各船准备完毕的旗语后,郑成功下令:“启航,出发!” 轰! 座船上号炮轰鸣,旗帜纷飞。 水手们扬起风帆拽起船锚,借助海风驶向深海。 船队离开近海后改为一字长蛇阵,在海风的吹拂下驶向北方。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经过数次补给后,终于在九月初旬来到长江出海口附近。 南直隶松江府水师早就看到了他们的踪迹,迅速派出小船询问身份。 确认身份后,消息传到松江府。 松江府等候传旨的太监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将第二道圣旨传达过去。 “不打建奴了,给商船护航?”郑成功看着手里的圣旨,有些泄气。 站在郑成功旁边的郑鸿逵不好地预感愈发强烈。 可事已至此无法更改,只能听天由命。 “郑大人不要灰心,护航的任务干好了一样可以立功。”传达旨意的太监对着郑成功说道。 “陛下还有什么旨意吗?”郑成功问。 “没有其他旨意,陛下只希望郑大人一帆风顺,马到成功!”太监回答。 “多谢陛下!”郑成功对着太监施礼后又问,“请问公公商船什么时候出发?” “这咱家就不清楚了,具体什么时候出发由松江府市舶司说了算。” “那...多谢公公指教!我会按照旨意行事!” 太监走后不久,两名官差乘坐小船登上了郑成功的大船。 他们手里拿着公文,上面写着船队出发日期。 郑成功掐指算了算,距离出发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