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十年五月中旬,京师的消息传到了云南。 “定国,定国...”孙可望拿着邸报快步走进营帐。 “怎么了?”李定国目光离开桌子上的地图,看向孙可望。 “嗯...你...还是自己看看吧。”孙可望将手中的邸报递了过去。 李定国一脸狐疑地拿起邸报。 仅仅看了一眼,他便浑身一震。 李定国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被无法形容的震惊所笼罩。 他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报纸,拿报纸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邸报上赫然写着献贼死,内患平六个字。 “这...”李定国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声音颤抖地询问道:“这...这邸报从何而来?” “是商人从京师带过来的。” “哪个商人?人在何处?”李定国焦急地问。 他还是不相信报纸上的内容,打算把商人找过来当面询问。 “定国你冷静一些,这是朝廷的邸报,错不了。” 孙可望的这番话终于让李定国暂时冷静下来。 他将目光重新挪到报纸上,开始阅读标题下面的内容。 随着内容的深入,他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悲伤。 看到最后,李定国跌坐在凳子上缄默无言。 张献忠死了。 艾能奇也死了。 虽然汪兆麟的死能给他带来一丝愉悦,但张献忠的幼子和刘文秀秋后问斩的消息又让他的内心复杂起来。 固然已经归顺了朝廷,但他还是没忘记张献忠的养育之恩。 除了张献忠的养育之恩外,他和刘文秀还有兄弟之情。 不能坐视不管。 “我得做点什么...”李定国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孙可望追问。 “找文总督求情!” “你...等等我。”孙可望追了出来。 二人很快来到中军行辕。 军帐内,总督文安之正在处理公务。 他是整个云南最忙的人,没有之一。 在猛烈的攻势下,明军已经收复了除沙定洲老巢蒙自以外的所有地区。 收复这些地区后既要安抚土司们的情绪,又要防止他们复叛,同时还要督促各地尽快恢复生产,保证滇中粮食供应。 “报,总兵李定国和游击将军孙可望求见。”亲兵来到帐中传信。 文安之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李定国和孙可望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李总兵和孙将军找本督有事吗?” 李定国沉声询问:“请问总督大人可否知道张...张献忠死亡的消息?” “知道,”文安之缓缓回答:“朝廷一个月前的公文里就提及过此事。” 一个月前? 李定国深吸一口气继续问:“既然一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文总督为何不告知我们?我们虽然是降将,但已经归顺了大明,有资格知道这种消息吧?” 文安之轻轻点头:“有资格,但没意义。” “为何没意义?”李定国情绪有失控的迹象。 “你知道了又如何?能阻止什么吗?显然不能!不但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还会影响情绪,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极为不利。”文安之用斥责的语气解释道。 “陛下遣我等入滇平叛,打胜仗是唯一出路。身为军人当置身局中,不被局外事所干扰,否则有战败的风险。” 李定国和孙可望怔了怔,闭口不言。 文安之的话让他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不过...”文安之话锋一转,“我已经给朝廷发去公文,说汪兆麟作恶多端,本就是该死之人,被砸死完全是罪有应得,请陛下对刘文秀从轻发落。至于张献忠的幼子,本督也无能为力。” 李定国和孙可望先是愣了下,随后一脸惊喜地给文安之施礼:“多谢总督大人!” 他们没料到文安之会给刘文秀求情,如此一来刘文秀被赦免的概率将大大增加。 文安之呵呵一笑:“局外事也先放到一边,说说接下来的战事吧。” “好!”李定国和孙可望同时向前几步,来到摆放地图的桌子旁边。 文安之跟着来到地图前面,开始介绍情况。 “蒙自是沙定洲老巢,他在此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不过据锦衣卫送来的消息说,蒙自一带没有城池,都是各个部族自建的营寨。” “营寨规模不同,建造的规格也不同。” “大营寨的围墙多为石木混合搭建而成,外有塔哨内有箭楼。 “小营寨的围墙大部分是木制,塔哨和箭楼的数量也少了许多。” 孙可望哈哈大笑:“木头围墙?太好了,咱们的火炮能把围墙炸碎。” “孙将军别高兴的太早,”文安之提醒道:“蒙自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无法运输火炮。咱们能带的火器除了鸟铳三眼铳外,也只有大抬杠了。” “而且那里空气潮湿,开箱的火药如果不尽快用完,很容易受潮失效。” “所以...两位好好想想该怎么打赢这场仗吧!” 李定国和孙可望对视了一下,同时皱眉。 沙定洲大势已去,明军早晚会胜。 但... 李定国不满足于此。 他要在胜利的同时,尽可能地减少己方伤亡。 这样不但能交出漂亮的战绩,还能给朝廷省下不少抚恤银。 本着这个原则,李定国开始制定战术。 两天后。 千余土司兵率先离开营地,给附近的营寨发檄文。 “凡附逆沙定洲的寨子,只要开门投降,大明朝廷既往不咎。拒不投降者,屠寨!” 蒙自地区有大大小小数百个部落。 这些部落首领见沙定洲失势,再加上明军主动召降,立刻举起了投诚的大旗:“明军威武!我与沙定洲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