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大人,建奴探马侦查的很仔细,很慢,而且队形一直没乱,互相之间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想把这十一人都留下,难!”黄得功的亲兵皱着眉说道。 “留个屁!”黄得功吐掉嘴里的野草,看向旁边两人。 他身旁站着两个大汉。 其中一个大汉体型虽然健硕,浑身上下却充满了书生气息。 此人正是黄得功手下副将翁之琪。 翁之琪祖父是广西参政(从三品)翁汝进,宦门之后书香门第。 由于屡次乡试不中,便改为武试,结果中了乡试武榜。崇祯十三年又中了武状元,此次随黄得功进京勤王,由参将升为副将。 此时翁之琪身穿甲胄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块平整的石头。石头上摆着一张纸,纸旁边放着笔墨。 另一个大汉站在翁之琪旁边,他身穿布衣,皮肤黝黑,两条袖子被粗壮的胳膊填满了,给人一副结实有力的样子。 黄得功对着身穿布衣的大汉说道:“老乡,还有吗?” 布衣大汉抬头看了又看,缓缓摇头:“应该没了。” 黄得功点点头:“麻烦老乡了,这是二两银子,你拿着。” “这...不合适吧?”布衣大汉看到银子后咽了口唾沫,想拿却没敢伸手。 黄得功长得本就魁梧,再加上脸上有一道刀疤,别说老百姓,就是普通士兵看见他心里也有点害怕。 “给你就拿着,最近一个月不要让我在这看见你!明白吗?”黄得功威胁道。 “小...小的遵命。” 布衣大汉被黄得功的表情和语气吓坏了,急忙接过银子骑上小毛驴跑了。 等毛驴走远了,黄得功才看向翁之琪:“画完了吗?” 翁之琪抬头看向两边的悬崖,手中毛笔一甩,嘿嘿笑道:“末将已将老乡所指之处都标记完毕,请总兵大人查看。” “走!”黄得功看都没看,翻身上马。 周围三百亲兵纷纷上马,并亮出了武器。 黄得功一愣,疑惑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亲兵们也愣了“不是偷袭建奴探马吗?三百对十个,优势在我们!” “偷袭个屁,快跑!”黄得功一马当先的跑了。 黄得功外号黄闯子,领兵打仗就一个字:猛! 他本身是辽民出身,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养成了不服就干的脾气。 今日面对十几个建奴骑兵,竟然直接逃跑。 亲兵们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迅速的跟了上去。 “总兵大人今天怎么了?”翁之琪一路都在画图,不知道黄得功怎么了,于是骑在马上询问别人。 “不知道,估计昨天喝的酒掺了太多水,总兵大人的脑子被水泡了!” “都给老子滚蛋!”黄得功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此番驻守密云、平谷一带,他压力很大。 按照崇祯的意思,他既不能将对方挡在长城之外,又不能退守县城任由建奴入关。 必须将对方拦在密云以西,平谷以北。 如此一来,就必须与建奴野战。 建奴本就擅长野战,稍有不慎就有兵败的风险。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一行人骑在马上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冲出了峡谷。 这条峡谷是通往平谷的必经之路路,两侧高山悬崖,中间是一条崎岖的小路,能走人畜,车辆却无法通行。 南行十五里后峡谷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宽阔的小平原。 沿着小平原再往南走四十里就是平谷县城。 平谷四周皆山,中间平地,以此取名。 来到小平原后黄得功并未停留,而是打马扬鞭直奔平谷县城。 来到县城后黄得功将翁之琪唤到跟前:“翁之琪,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带你进山勘察地形吗?” 翁之琪摇头:“末将不知,请总兵大人教诲。” “此番建奴入关,主战场并不在密云。” “啊?”翁之琪直接愣在原地。 他缓了一会谨慎的问道:“总兵...总兵大人何出此言?” “宣府那边给我送来一封塘报,建奴六万兵马从独石口入关,龙门卫不战而降,随后围攻宣府镇!” “山海关那边也有建奴正在佯攻。” “所以...我认为,从墙子岭入关的建奴人数不会多,少则一两万,多则两三万!” “密云易守难攻,如果没有太多意外的话,敌我双方会在密云互相牵制对方主力。” “建奴若想破局,肯定会从其他地方尝试,平谷北面那条山路就是其中之一!” 翁之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总兵大人高见!” 黄得功脸上的刀疤抖了一下,被翁之琪这种文绉绉的言论弄得有点不得劲。 他拍着翁之琪的肩膀劝道:“翁老弟啊,不是我说你,既然已经弃笔从戎,说话就被那么文绉绉的了,行不?” “谨遵总兵大人教诲!”翁之琪抱拳拱手。 黄得功一脸嫌弃的将右手从翁之琪肩膀上拿开,使劲甩了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