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能犹如中了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木在原地。 被骗了! 被骗惨了。 太子南迁是个彻头彻尾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诱骗他孤军深入,进而围歼大顺军主力。 不对,他们在朝中的内奸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这种消息的真假还是能分辨出来了。 眼前之人极有可能在说谎! 他吩咐左右:“来人,将这二人的裤子拔下来。” 两个亲兵翻身下马,熟练的将两人的裤子脱下。 张能定睛一看,完了! 两人都是太监! 他挥刀将其中一人砍死,指着另一个吼道:“太子呢?朱慈烺人呢?” “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太子...太子真不在车队之中!” 张能暴怒! 他连日来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南迁的队伍,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 举起手中的马刀蓄力一劈,将假扮太子的人劈成两半。 鲜血飞溅,脑浆横流,死尸倒地。 “将军,怎么办?”一个亲兵见张能有些发愣,提醒道。 “剿灭流贼,就在今日!” “杀!” 张能刚要发话,后面传来震耳的喊杀声。 回过头,月光下只见明军千余骑兵从他们来时的方向掩杀过来。人数虽然不多,但装备精良,盔甲,鸟铳,弓箭,盾牌一应俱全。气势如虹,刀斧明亮,在月光下宛如一群饥渴的猛兽。 那些在后面抢钱、杀人的顺军来不及逃跑,瞬间被明军淹没。 片刻间,张能损失了百余骑兵。 张能见状立刻做出判断:“撤!与大部队会合!” 他的手下虽然都是精锐,但连日来疲于奔波人困马乏。其次在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的情况下盲目迎战,实属下策。 张能带着队伍转身就跑,迂回半圈后朝大部队所在的方向奔去。 那里还有两千轻骑,是他的主力和底气。 只要双方会合,眼前这些明军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喊杀声也越来越响亮。 主战场已经陷入焦灼之中。 张能留在这里的两千骑兵虽然都是精锐,但为了追击朱慈烺,都是轻装简从。 为了降低战马负重,他们绝大部分人穿的都是棉甲,只带三天口粮,路上边走边抢。 明末军中战甲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布面甲,又称暗甲;另一种是棉甲。 暗甲表里都用棉布制作,以应对枪炮的冲击和北方冬天严寒。内衬则以铁甲钢片进行衔接填充,防御性能十分出色。 唯一的缺点是重量,总重约50斤。 绵甲则轻了很多,制作时只需绵花七斤。 优点是见雨不重,霉黰不烂。缺点是防护能力一般,面对鸟铳也只能做到不能大伤。 再加上连日奔波少有休息,此时已是人困马乏,战力与普通士兵无异,甚至不及。 更重要的一点,他们的阵型被明军冲乱了。 骑兵的优势是什么? 机动性! 战争的目的不仅是杀死敌人,还要将自己的伤亡降到最低。 古代战争只有重骑兵才敢冲击对方步兵军阵,轻骑兵都是围射,像剥圆葱一样,一层层的将对方射杀。 步兵阵中虽然也有射手,但是他们不仅需要判断对方骑兵的行进路线,还要透过人群寻找目标。 一上一下,高下立判。 张能快速扫视战场,发现自己的两千骑兵被明军分割成两部分。 一部分与明军骑兵厮斗,在荒野上互相追逐。随着弓弩声响起,不断有士兵落马,不是死于流矢,就是死于战马的铁蹄之下。 另一部分则被明军步兵缠住了,他们骑在马上拿着马刀,与明军步卒在一处土坡旁混战。 张能气的猛拍马背,大骂道:“他妈的一群废物!跟步兵玩个屁的近身搏斗,骑射啊!曹!”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骑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连夜奔袭早已让这些战马疲惫不堪,面对步兵,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被大大降低。 再加上他们穿的都是棉甲,与这些身穿暗甲手举盾牌的步兵对射完全占不到便宜。 随着战马速度越来越低,为了降低损失速战速决,只能与明军陷入肉搏战。 精锐毕竟是精锐,肉搏战能力比普通士兵强很多。 明军虽然单体战力低,胜在甲厚枪长,依靠军阵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进攻。 张能猛拍马背,朝明军步兵冲了过去。 冲到一半他拍了下脑门,调转马头冲向明军骑兵。 那伙骑兵正与步兵缠斗,自己冲过去也帮不到什么忙,反而容易误伤友军。 不如将这些明军骑兵击退,没了骑兵牵制,那伙步兵就是瓮中之鳖。 锦衣卫千户高文采回过头,发现己方一千骑兵只剩半数。所有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往远看,近千名右臂绑白布的骑兵正朝他们的位置发起冲锋。 “张容还活着吗?”高文采喘息着大喊。 “咳咳...咳”高文采身旁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咱家,比你的命长。” 高文采瞧了瞧,才将面前这个血人与太监张容对号入座。 “好,”高文采欣慰的点点头,他转身对所有人说道:“锦衣卫何在?” “在。” 声音虽然不大,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本官现将麾下锦衣卫指挥权交给内廷太监张容,他就是你们的上司,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听到了吗?” “听到了!”锦衣卫们没有任何质疑,此情此景也容不得质疑。 “高千户...这是?”张容拍马来到高文采身边,正要询问原因,却发现高文采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无光。 往下看,马鞍下血流不止。 张容刚想说什么,被高文采伸手制止。 “我累了,这一次就让张公公带着你们冲锋吧。” 眼看敌人越来越近,张容来不及悲伤,迅速调整队形。 “高文采,这一次冲锋的口号就由你来喊吧,打完这场仗咱们一起吃烤馒头。”张容伸出满是血迹的左手,擦了擦眼睛。 “好,全体都有...”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