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翼德兄陪着宪和兄去吧！羌人最重勇士，今日翼德兄勇猛无前，阵斩一方酋帅。羌人震怖，有翼德兄护卫，肯定无碍！” 这次出使没有简雍更合适的人选，然刘备还是担忧羌人不讲武德，屠杀他的使者。 傅干建议让张飞带领数名护卫保护简雍。 “好，把翼德唤来。” 刘备让亲卫把张飞喊来。 “大哥，找俺来，有什么事？” “宪和要去羌人中出使，我担忧他有危险，你带领五人护卫在他的身旁，如何？” “好嘞，俺这就陪着宪和去。” “拜托三弟了。” 杨会看到刘备自扮将军，与羌人言笑沟通，没有把所做的事情通报给傅燮知晓，于是心中不满，来到傅燮休养的船舱，求见傅燮。 “府君，病情可好些了？” “好多了，看文达神色不睦，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杨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边讲边看傅燮的神色。傅燮一直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府君，并非在下搬弄是非。实乃刘玄德做事太过狂妄，他乃府君麾下司马，遇事不先报于府君，私自接见羌人使节，用土地收买士兵，这都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啊。” 杨会跪在地上，声色俱厉。 傅燮半躺在床上，面色复杂的看着船顶，声音略有些嘶哑。 “文达，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今日之前，别成（傅干的小名）早跟我讲过。连封赏士兵也与我交谈过。” 杨会直起身体，想要说些什么，被傅燮伸手拦住。 “我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你再说。” 傅燮半躺的时间长了，有点不舒服。杨会起身拿个枕头垫在傅燮的身后。 “文达，你说按照以往的方式，去了冀县，能挡住叛军吗？” “府君做事清明，不畏豪强，民人乐附之。到了冀县，地方肯定大治。等叛军攻来，肯定能够防守的冀县。” 杨会对傅燮十分有信心，傅燮做事公正，不滥用民力，对羌人也是一视同仁。等叛军大军压境时，防守冀县应该问题不大。 傅燮摇摇头，让杨会有点惊讶。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可我却对我没有信心。如今边章韩遂等逆贼，盘踞金城，没有再次大举东进。你可知道原因？” “知道，凉州今年大旱，粮食欠收，叛军粮草不足。” “是啊，粮草不足。那汉阳亦是凉州，粮草同样不足。那些羌人可以为粮草来寻我投靠，等到叛军大军压境时，他们亦会叛投贼军的。” “可我们不是大量粮食吗？” 傅燮摇摇头，不同意杨会的说法。 “这些粮食是别成与玄德几人的，并非汉阳的粮食。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身为父亲，但也不能去侵夺孩子的财物。” “可……” “你想说这样做，没有经过陛下的允许，会不会招来陛下的猜忌？” “是的。下官有这种担忧，到时候不但府君会收到责罚，连带着小郎君也会受到训斥，说不定傅家可能会因此泯灭众人矣。府君怎可让小郎君如此胡作非为？” “你担忧的不错。等到陛下知道了我傅燮在汉阳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放过我傅燮的，到时候少不了一条白绫。然太史公有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傅燮能保叛军不攻入三辅之地，破坏先皇陵寝，死而无憾。” 杨会眼含热泪，哽咽的说：“府君，你不顾生前身后名，难道不为小郎君着想吗？他还年幼，你怎么舍得让他随你走这一趟艰难，暗无天日的路呢。” 傅燮拉着杨会的手，轻轻拍道：“文达，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对阿干宠溺有加。可你知道我为何要选这条路吗？” 往日的傅燮刚正无私，可从来没有流露出过，为国不顾身的情况。 “难道是刘玄德给明公说过什么吗？” 杨会想到这里，心里大怒，恨不得将刘备等人碎尸万段。 “你杨文达也有争风吃醋的时候啊，啊哈哈。” 傅燮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杨会往日里老成持重，从不外露自身情感。没想到刘备的到来，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杨会闹的大脸红，连忙否认。 傅燮不再打趣杨会，接着说：“此事与玄德无关。这些事全部是阿干与我说的。” 想到傅干年幼的脸庞上，满是坚毅的神色，傅燮就于心不忍，因此他主动挑起大梁，不把这些跋扈的行为留给傅干去担着。 “他告诉我，凉州乃国家根本，三辅国家腹心。我傅家世受国恩，岂能为了家族私利，为置国家利益不顾。 即使冒着被陛下误会，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也要把凉州诸逆贼拦在汉阳，不能让他们东进关中一步。如此的话，我傅家即便人死家灭，也对得起万千的汉人百姓，对得起煌煌炎汉。 他当时说出一句话，让我呆立当场。你可愿意听听？” “下官洗耳恭听。”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杨会呆住了，他本以为傅燮都算得上国家干臣了，没想到小小的傅干却比傅燮走的更远。不要个人声誉，不要家族利益，只要国家安定。 不过他们两人都把傅干看的太高了，傅干之所以能理所当然说出这些话。 无外乎他知道再过三年，汉灵帝将要一命呜呼，至此大汉这辆支离破碎的马车，将会被大汉忠臣董卓给开到深渊中，摔个稀巴烂。 如今所做的侵蚀汉室的权利，将会变得无足轻重。也不会有人在意，相反，凭借着经营汉阳的名声，反倒可以影响凉州其他郡县。 “是会孟浪了。小郎君公忠体国，非我能比。刘玄德不避人言，也非我这沽名钓誉之辈，所能相比。请明公责罚于我。” 杨会明白了傅干等人的决心，跪倒在傅燮床前，希望傅燮能责罚他，以此让他心安。 “文达不必自谦，你亦是忠良之人。闻过则改，亦是君子也。等到汉阳，还需要你替我去与那些豪族打交道。” “明公，会愧不敢当。” 杨会头枕到地上，久久不愿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