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玉转身扬着头看着罗鸣浩说:“你就不能省点唾沫星子,养养牙?你看你那一口大黄牙,还八下漏风,离着稍微近一点都能被熏得把昨天吃下肚的吐出来。”
李云辉哈哈大笑,说:“丫头你这嘴是越来越厉害了。”
“谁让他老招我?!”韩晓玉说着出了办公室。
李云辉说:“他就是找骂,咱们胖点咋了?废布料也是咱们自己掏钱买的,没碍着谁。”
罗鸣浩哼了一声说:“是,我一眼看过去,你俩不能同时在我眼睛里,是真装不下啊。”
说着,罗鸣浩走进办公室,李云辉跟在后面说:“我们也没想进你的眼,你不行就闭上。”
韩晓玉还想再说点啥,唐应凯赶紧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
“你说你何必呢?”唐应凯走回去坐下:“案子破了?”
罗鸣浩说:“你先给我们俩上杯咖啡,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儿,再整点早点吃,饿得慌。”
唐应凯赶紧起身出去交代韩晓玉去买三套鸡蛋灌饼,又亲自给俩人冲了速溶咖啡端到桌前。
罗鸣浩端起纸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说:“要不是怕你惦记着,我们俩直接回家睡觉了。”
李云辉也喝了一口说:“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凉,我这一身肥膘早晨从医院刚出来的时候,冻得还一激灵呢,你说你们得多冷。”
“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唐应凯着急的问。
“你昨天不是问出余川说案发当晚喝的是啤酒了嘛,我和老李正儿八经的陪着老板娘好好回忆了一下子,可老板娘别说八号晚上,就是最近半个月,她也不记得哪一桌点了三瓶以上的啤酒,她那个饭馆就是便便宜宜吃饱肚子的地方,真说喝酒也不去那地方呀,一个下酒菜都没有。”
李云辉说完又喝了一口速溶咖啡。
罗鸣浩接口道:
“俩人三瓶喝高了不是不可能,但高到撞墙就有点离谱了,我们就得找到他说谎的证据,首先老板娘通过照片记得余川两口子去她那里吃过饭,但我让她确认是七号还是八号,她就记不清了,这说明啥?说明要么余川通过啥方法让老板娘记住了他俩,要么他俩平时老去,我问老板娘了,她说这俩人并不是常客,她能记得是因为这俩人穿着打扮的不像是会去她那里吃饭的,但这俩人来的时候好像正是忙的时候,所以她不记得他们喝没喝酒,但是就算是喝了也不可能多过三瓶。”
李云辉又说:
“我们俩就坐在店里等着上人,来一个问一个,终于还是问出来有人在七号晚上见过他们俩,八号晚上快八点多有人在饭馆里吃饭,没看到这俩人,也就是说余川确实带死者去过饭馆,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老板娘能记得他们俩来过就行。”
罗鸣浩说:
“谢勇和武强俩人又在七号的监控中找到了余川的车,证明他确实是在七号带着死者去饭馆吃过饭,而八号晚上他只是停在附近,时间差不多了开向事发地,老秦昨天下午找到了死者真正的闺蜜,是她高中同学,这位高中同学说,两个月前余川去做了检查,他不能生育。”
唐应凯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神,才问:“所以,想要离婚的是死者?余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起了杀心?”
罗鸣浩摆手说:“杀人动机你听了可能都不能理解,他是怕死者说出去,杀人是为了灭口。”
“啊?!”唐应凯不可置信。
“是不是?我就是说你都不能信,余川咋想的?他觉得死者跟他离不离婚,他不能生育这事都瞒不住,在他看来,这件事丢人可丢大发了,他忍受不了。”
“他……承认了?”
李云辉说:“他倒是想不认,秦队昨晚上就把死者父母找来了,我们好一通说,老两口这些年被余川蒙蔽的够呛,要说也是,闺女不善言辞,姑爷是个话篓子,有啥事都是姑爷张罗,跑前跑后的,老两口还想着将来姑爷给他们养老送终呢,这下好了,老两口也不糊涂,听明白了,也就同意尸检了。”
唐应凯深吸一口气,问:“死因不是因为车祸?”
“是因为车祸,但死者体内有过量的苯二氮卓类药物,就是安眠药,也就是说案发时死者处于昏睡中,这也就解释了为啥她没有系安全带,昏睡状态中,这么猛烈的撞击,有一根肋骨折了插进内脏都是要命的,死者身上差不多就没有没断的骨头,你想啊,余川把自己保护的那么好,撞击的时候还有气囊弹出,他还好几处骨折呢,跟别说死者了。”
“死者体内没有酒精?”
“不能说没有,余川还是很细致的,他买了一瓶白酒,在停车耗时间的时候给死者嘴里灌了灌,没灌进去,但是能闻出来,他自己也喝了一些,然后丢了瓶子开车奔着事先勘查好的出事地点就去了。”李云辉说。
这时韩晓玉拎着一个塑料兜进来了,什么都没说,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转身出去了。
罗鸣浩迫不及待的取出一套鸡蛋灌饼,咬了一口说:“不是我说你,小玉太不懂礼貌了,你得管管。”
李云辉也拿出来一套,边吃边说:“你还有脸说个孩子没礼貌,你自己啥德行?扶着老太太闯红灯,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那不是赶时间嘛。”
“你赶时间,人家老太太多的是时间,你自己不要命你就闯呗,扶着人家老太太算咋回事?”
“我怕她一会儿没人管。”
唐应凯像是没听到俩人的话,盯着桌上的鸡蛋灌饼发呆。
罗鸣浩朝李云辉使了个眼神,说:“他还想不明白呢,咱俩谁先吃完,桌上那个就是谁的。”
唐应凯慢悠悠的拿起鸡蛋灌饼,说:“他就没想过,这事儿一旦被查明白了,他别说脸面,命都保不住啊。”
罗鸣浩哼了一声说:“除了激情犯罪的,那些谋划半天动手的,哪个不是觉着自己可聪明了,轻而易举就可以瞒天过海,我们都是废物,不可能想到是他们干的,就算知道是咋回事,我们也找不到证据。”
“其实说到底就是侥幸心理,感觉像是没有路走了,只能这么干,咋想都是这么回事,根本不愿意想一旦暴露了下场是啥,余川今天早晨见我们去病房,还一本正经的想要圆谎呢,尸检报告一拿出来,你猜咋着?”李云辉问。
“他还想编?”
“哭!哇哇的哭,说自己没办法,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没有生育能力,他就没法活了,我说你杀了人不是一样活不了?他马上说我交代,我主动交代,算自首行不行?要不是看他一身伤,我真想上去踹两脚。”
罗鸣浩一口吃了太多,噎得他只能用咖啡往下送,等送下去了,他长舒一口气说:
“他们这种人吧,好像总觉着这个事情啊,掌握在他们手里,此一时彼一时,想杀人的时候就像是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不杀不行,杀完了被抓了,又觉得自己可怜,想让警方觉得他们情有可原,要说演戏我最服他们,绝对是真心出演,杀人时那股子狠劲再到被抓后那怂样,谁能信是同一个人?”
“他对自己也是够狠的。”唐应凯嘟囔了一句。
罗鸣浩耸了耸肩说:
“谁说不是呢,秦队问他咋下去的手?他说一想到单位同事背地里嘲笑他不能生育,他就觉得有力气了,他还说这事儿不能全怪他,是死者提出离婚的时候说了一句,说他要是不同意离婚,就把他不能生育的事说出去,他说这是死者逼他动手的。”
“不是说他们两口子感情很好吗?”唐应凯问。
李云辉说:
“要不咋说人啊,长了一张嘴,那就得用起来,死者这个人平时话不多,谁问起两口子咋样?她都回答挺好,然后余川这个人又是个八面玲珑了,最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死者的高中同学说,这几年余川一家人没少折腾死者,吃中药,吃偏方,死者早就烦透了,你说突然有一天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是男人的事,她积压这么多年的怨气还不许人家撒一撒了?”
“就是!”罗鸣浩接口道:“余川觉得这事丢脸,就没想过让媳妇儿这些年受了多少罪!他醒来之后,他单位领导去看过他,这也在他预料之中,往可怜里表现呗,他领导就给咱们领导打了电话,他以为咱们找不到证据,再有领导的压力,这案子折腾几天也就回交警大队,按交通意外处理了。”
李云辉说:“他指不定要给这位领导多少好处,酒驾也是个事,他想着在冷宫待几年,只要不开除,他这么可怜,单位也不能这么绝情,几年后,他上下一运做,是不是?啥事没有。”
罗鸣浩哼了一声说:“他想的是真的美!所以说,你又帮了我们一次,说吧,想让我们咋回报?”
唐应凯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刚想开口提要求,罗鸣浩抢先开口说:
“我们来的路上,老李给王兵打了个电话,王兵让他转告你,马星月弟弟马星辰自杀的事属实,没有啥蹊跷的地方,这个马星辰一直有抑郁症,虽说一直在治疗,看样子治疗的不咋地。”
“完了?”
“完了,你还想知道啥?”
唐应凯觉得脑子有点乱,他说:“你等我想想啊。”
罗鸣浩起身从唐应凯的手里拿走鸡蛋灌饼,说:“反正你动脑子用不上这玩意,我替你吃了吧。”
“有你这样的吗?分我一半!”
唐应凯想到了马星辰的自杀是确有其事,王兵他们一定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才没有打电话给他,但那种不安还在心里折腾,后面应该做什么?
唐应凯沉思着。
罗鸣浩和李云辉一人一半吃完了鸡蛋灌饼后,纷纷起身,罗鸣浩说:“累了,我们回去补觉了,你想起啥了再给老李打电话。”
“为啥不是给你打?”
“我得睡觉。”
“我缺点啥呀,不用睡?”
“缺德呗,还能缺啥。”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到玻璃门的时候,唐应凯追了出来,说:“能不能帮我问问马星月家到底是多大的买卖?公司叫啥名?”
李云辉点点头说:“没问题,等我睡醒了就给你问,老王他们不是问询过马星月吗?应该有记录,这都不是事儿,等我电话。”
罗鸣浩转头朝唐应凯呲了呲牙。
李云辉比罗鸣浩年纪大,在队里时间长,最主要他曾经与王兵并肩作战过,比起罗鸣浩来说,他打电话更合适。
唐应凯知道罗鸣浩这是想帮他,他深吸一口气说:“等你们睡醒了我请你们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