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燕之衡右眼被冰针刺伤,趁他捂住眼睛吃痛之际,洛苓举剑朝某个方向蓄力劈去,霎时,那方拿着兵器杀过来的刺客仿佛被一阵强烈大风刮倒一般,整个身体猛然向后方飞去。 成功杀出一条道后,洛苓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抓上玱诀的手臂,二人互相搀扶着冲出重围。 “阁主,您没事吧?” “有事!” 燕之衡单手捂住右眼,红色液体自他指尖缝露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那,还追吗?”属下小心翼翼问道。 “追啊,为什么不追?” 有黑花咒在,他们不会那么容易逃得掉的。 他望向洛苓和玱诀逃去的方向,目光幽幽,仅剩的一只眸子逐渐暗沉,顷刻间染上狰狞之色。 另一边,洛苓和玱诀逃出了燕之衡的视线范围,可他们依旧不敢逗留,不停歇地跑,他们不知道是逃到这个地方被困住的,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一直跑,凭着感觉,往反方向跑。 可任是如此,他们还是选错了路。 洛苓眼眸决绝,手心的汗与玱诀的紧紧相缠。 风在耳边疯狂呼啸,将崖上二人的发丝吹得凌乱,崖下,云雾缭绕,仿佛是深渊的呼吸。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崖,后方是穷追不舍的杀手,往前往后,皆是死路。 洛苓深嗅了口崖边的空气,俯视下方深渊,眼眸沉沉合上,再次睁开眼睛,眼里的无措与绝望已然消失无迹。 “既然两条都是死路,玱诀。”她转头看着玱诀,“我们赌一次吧。” 她神色认真,眼中尽是决绝,语气更是毋庸置疑。玱诀瞳孔闪了闪,脸上忽而弯起一抹弧度,与平日里肆意张扬的笑容大不相同。 “好。” 他弯唇笑道:“就赌这一回。” “是生是死,我均无悔。” 身后,燕之衡带着一群黑衣人步步紧逼,寒光闪烁的刀锋映出他们狰狞的笑。 崖下的风刮起衣诀使之飘飞,发出摩擦绸缎的声响,洛苓与玱诀十指相握,与之对视。只这几息,他们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复杂多变,有欣慰,决然,喜悦……有很多,却独独没有惊悚和恐惧。 生死相依,无悔无怨。 下一息,他们身形一跃,如同断翅之蝶,坠入茫茫雾海,只留下几片衣角给急忙赶来的燕之衡。 “噗通噗通。” 洛苓坠入深潭之中,冰冷的潭水迅速淹没她的身影,侵蚀着她身上的每一寸伤口,血色红晕在水中迅速蔓延,随后被无尽的潭水冲淡,不见踪迹。 是生路,他们赌赢了。 脑海里浮过这个念头后,洛苓便沉沉合上眼睛失去知觉,此刻,她如渺渺大海中的一粒沉沙,无法依靠自身朝自己向往的方向划动,只得任由大浪卷走,去往大浪应该去的地方。 …… “醒了醒了!” “二姐,你快来看看!” “真的醒了?” “我去找大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快去快去!” 好吵。 耳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貌似还不只一两个,少女只觉得格外的吵,眉心不禁蹙了蹙。顶着极其沉重的眼皮,总算打开一条小缝,眼前的东西还很是模糊。她费着力气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终于睁开紧闭已久的双眸。 入目的,是淡青色的帐子,上面挂着一串风铃,倒是十分好看,床沿,一位容貌极为貌美的蓝衣女子盯着她的脸庞,笑得温柔。 她轻声道:“你醒了。” 看着陌生的面孔,以及如此温柔的笑容,少女一头雾水,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忆。正欲出声发问,额头忽地传来清凉的触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贴近。她怔住,飘远的思绪在这一刻迅速回笼。 “退烧了,很好。” 面前女子喃喃低语了一句,很快收回手,这时,一名女子从床头柜上端起药碗递到她手边。 “大姐,药。” 蓝衣女子接过药碗,拿勺子舀了一勺递过来,作势要喂她,少女大惊,连忙支棱着身子起来。 “等一下!” 对上蓝衣女子茫然的目光,她抬手掩唇轻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不记得你们是谁。”说这话时,她眼睛不大自然地转向别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悄悄观察这个房间。 装饰看着简单,但制作材料就不一定了。房里有四个人,除了面前这位蓝衣女子,还有一位绿衣女子,另外两名女子穿着比较简单,衣裳和首饰皆没有前两位的华贵,倒像是丫鬟。 闻及少女的话以及她悄咪咪打量房间的模样,蓝衣女子没忍住噗嗤轻笑出声,随后道:“我叫蓝珊,是你大姐。” 她顿了顿,侧眸看向身侧的绿衣女子:“她叫碧青,是你二姐。” 少女看着她,又看着绿衣女子,试探的各唤了声:“大姐,二姐?”她手指向自己,“那我是,你们的,三妹?”说出三妹二字,她语气几分不确定。 “不对。”碧青插进来,耐心解释道,“你还有一位三姐,所以你是四妹。” 蓝珊点头:“你的三姐叫花银,而你是我们的四妹,白玖。”似是看出她眼中迷茫,蓝珊又补充道,“我们姐妹四人均是蛇族,七日前,你一时兴起去了神异山,结果没爬上不说,还摔下来受了伤,想来是脑子摔伤了你才想不起来。” 白玖?蛇族?神异山?失忆? 少女抓住这些关键词含糊点头,思绪却是再次飘飞到远处。 眼前这两位女子都很面善,尤其是蓝珊,她没有从她们眼里看出谎言,可她说的这些,她脑子里实在没有印象,连零碎片段都没有。 她心里暗道不可信。 镜心河边,草丛。 玱诀只觉自己被浸泡好长一段时间,躯体被冻得发寒,然后又经过烈日暴晒,烫得他头晕眼花。 “洛、洛……” 他艰难撑起脑袋,转头没发现洛苓,倒是看到了一具尸体。面色还算完好,应该是刚死不久。 忽而,脑袋传来一阵刺痛,像是魂魄要被割裂开一般,脑海中浮现的几个画面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意识到某种可能,他看向尸首还算完好的脸,带着一丝歉意喃喃道。 “兄弟,我替你安葬,借你脸一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