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一处垭口。 一名战士喘着粗气,将毛笔的笔头含在嘴里。从贴肉的地方摸出一个小盒子。 感到笔头化开,赶紧蘸了蘸盒子里的红色,左手托着右手,小心的在石碑上描画起来。 他的身后,一群穿着军绿衣服的人,沿着高低不平的山石,错落有致的站着。 “报告班长,描红结束!” “归队!” “是!” 狂风吹过,战士身后披风猎猎作响,身体依然挺拔。 “敬礼!” 战士抬头挺胸,右手持枪,枪托垂直置于地上,枪口和枪刺朝上,左手平放在胸前。 石碑上两个鲜红的大字红的耀眼。 “礼毕!” “讲一下!” 话音一落,战士们没有立正站好。反而分散开来,有的匍匐卧倒,有的倚靠山石各种动作不一而同。 唯一相同的,是那炯炯的目光。 班长背对战士,呈跨步姿态,傲然注视着石碑北边的一群人。班副站在班长身后,只露出了半个身子。 “这次登山,快了不少!只用了六小时十分!表扬!” 班长的话断断续续,有时要深吸口气才能说出来。 “但,我们还能更快!~~下次,我希望我们在山顶了,他们~~还在半山腰晃荡!” “能~不能做到!” “能!” 对面特有的卷舌音也响了起来。 班长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对面。 对面队伍领头的也不甘示弱,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条看不见的线前。 两人就那么一直对视着。 风雪刮过,班长身上布满寒霜。 终于对面有人有些不耐烦的拍拍头上积雪,对着领头的毛子直嚷嚷。 领头那人无奈挥手,领着不顾纪律在搓手跺脚的士兵走了下去。 “班长,咱又赢了!” “啧,别掉以轻心。老大哥那边可不止这点能耐!这几次接触的士兵,都是小哈那边的!” “是!” “对了,扶我一把,僵了!” 班副苦笑:“扶不了,手冻枪上了~” 这时候的手套都是手笼子,就是只有大拇指是分开的,其余的都并起那种。想开枪,你只能把手拿出来。 原本班副手上是缠了布条的,但不知道啥时候破了。 班长原地蹦跶两下,“整队,下山!扶着点班副,他手焊枪上了!” 山脚兵站。 “巡边队回来了!” “快!热水!” 一名战士接过递过来的热水就往班副嘴边送。 炊事班长连连高喊:“水烧开了的,慢点喝!” 班副撇撇嘴,再烫能有多烫,了不起六七十度了。反正自打巡边以来,就没喝过真正烧开的水。 拿水看着直冒气泡,实际离烧开了还远着呐! 一口就怼了上去。 噗~~~ 全喷了出来,倒是没浪费,都喷在握枪的那只手上了。 “好烫!这水真开了?” 班副嘴巴有点红,舌头有点大。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大口的吃着喷香的米饭,喝着酥烂的肉汤。 同时,每个人的睡袋里多了个暖呼呼的“喜洋洋”。 第二天。 班长照常在山峰上跨列,只不过手上和腿上多了几个小包。虽然不起眼,但提供的热量足以让他俯视着还在半山腰攀爬的对手。 …… 后勤部。 某个老者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了已经有些发烫的听筒。 一旁的文书呈上了刚才的通话记录,看着眼前的电话记录,老者露出一抹苦笑。 “大半夜的打红色电话,就为了一口锅和什么‘喜洋洋’?” 文书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但想起自己也曾经用脚底板丈量过那条线,还是咬了咬牙道: “报告!” “讲!” “首长,我是有发言权的。除了馕饼,天山那边吃的都是半生不熟的,烧的水连茶都泡不开……” “北边战场上,能打赢,后勤占了一半功劳,这可是大元帅亲口说的!所以我认为……” 老者歘欻欻签好一份文件,“很好!那你去把锅弄回来!对了还有这个玩意,多多益善!” 老者指了指怀里的一个小布包。 文书面露喜色,立正答是。 …… 海子边办公厅。 电话响起。 “喂?什么?毛熊想用空气炸锅和电压力锅来抵充欠款?” “能抵多少?” 接电话的同志手有些颤抖,发现了异样的其他同志仍在干着手里的活,耳朵却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好!知道了,马上安排!” 看着一直立在那一脸震惊的同志,一旁的人忍不住了。 “诶,到底多少台?你快说啊?” “有多少,要多少!” “什么?” “那边说的是有多少,要多少!而且,刚刚运过去的一列车农副产品,当做订金,已经给我们返回来了!” 刚刚的列车? 一个带眼镜的同志急急挥动着手里的文件:“是这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