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逾白!爹,逾白出来了!” 沈泽站在牛车上对沈族长呼喊一声,就急忙朝着沈逾白冲过去。 沈族长也想挤过去,奈何人太多,他实在没那个力气,只能坐在牛车等着。 待见到沈逾白脸色凝重,他心中便是一惊。 嘴上却道:“身子本就差,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嘴上安慰沈逾白,可看到沈逾心底还是失望居多。 虽知道沈逾白身子不适,沈族长还是对沈逾白寄予厚望。 单从才学来看,沈逾白无疑是几人中最优秀的。 “族长,我中了,可直接参加院试。” 沈族长当即一喜,连连道:“中了好,中了好啊,逾白你往后就是童生了!” 四周或羡慕或冷哼,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沈逾白让几人将牛车赶得离人群远了些,才问沈族长:“周廪生送的毫笔可还在?” 沈族长赶紧从怀里拿出来:“我给收得好好的。” 接过长条木盒子,将笔拿出来,按照那个考生的做法把毫毛用力一扯,毫毛整个掉出来,露出笔杆里的纸张。 “笔里怎会有纸?!” 沈族长大惊。 这笔若是带入考棚,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沈逾白眸光微闪,将纸张抽出,展开,纸张并不大,里面是一篇七百字左右的文章。 扫了眼后递给沈族长,沈族长脸色忽青忽白,看得心惊肉跳。 沈逾白将曹同知与那位考生的事说了。 沈族长细细一琢磨便明白过来:“周廪生送你这支笔是为了让你带进去,好对付知州大人?” 从沈逾白处得到确认,沈族长又惊又怒。 “竖子敢尔!” 沈泽一直没明白,便没吭声,如今听明白了,当即暴跳如雷:“他哪里是对付知州大人,分明是害我们全族!” 若此笔带进去,不仅沈逾白会终身不得参加科考,连与他互结的另外四人也会连坐,取消参考资格。 科举舞弊屡见不鲜,为了杜绝,朝廷对科举舞弊极为严苛。 敢打此主意,就要做好葬送后半生前途的准备。 他们这十来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过县试,这四个人便是全族的希望。 如今四人竟差点让人一锅端! 沈族长越想越后怕。 当时逾白将毫笔留给他时,他还劝逾白带入考场,讨个好彩头。 若不是逾白说用惯了自己的笔,那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错。 沈勇气恼道:“阿泽哥,我们去找他!” “不能去!他还要给知行他们作保!” 沈族长悲愤大喊。 明明仇人就在眼前,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如何能不憋屈? 沈勇僵在原地,粗壮的汉子大口喘气,一双眼变得通红。 沈泽气恼:“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这口恶气不上不下,实在噎人得很。 沈族长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扣住牛车边缘。 “为了知行他们能顺利考完府试,只能忍。” 就算考完了也不能找周廪生报复。 廪生为沈族考生作保,沈族考生考完就与那廪生闹翻,无论何种缘由,都是沈族考生背信弃义。 他们的举业就此葬送。 这恐怕就是周廪生敢明目张胆送笔的缘由。 “既然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他的院子我们便不能再住。” 沈族长强忍下怒火,对沈泽道:“去各家客栈找找,看是否有人退房。” 沈泽立时道:“我这就去!” 既然无法撕破脸,那就远离。 谁知道那个周廪生后续还会怎么害他们! “需得等首场发案后才会人人退房,族长何必让阿泽哥白跑一趟?” 沈逾白阻拦。 沈泽气道:“我不怕白跑,便是厨房我也给你们找一间,绝不会让你们头顶无片瓦遮挡。” “何苦委屈自己放过他人?我们不仅不该搬走,还需对周廪生比往日更热情,当作一切都不知道。” 沈泽不敢置信:“他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还愿意寄人篱下?” 沈逾白轻笑:“他既害了我,若如此轻易就放过他,岂不是显得我们软弱可欺?我们无法动手,那就让能对付他的人动手。” 沈族长好似抓到什么,静静思索起来。 沈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沈逾白脸色沉了几分,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离间计。” 兵者,攻心为上。 敢对付知州大人的绝不会是小卒,就连曹同知都是安排中的一环,背后之人想来位高权重。 这等人天生便会猜忌。 他要利用的就是这种人的猜忌之心。 沈族长眸光大亮,立刻道:“就这么办!” 沈泽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到,想问又怕显得自己太蠢,只能低头沉思。 离间计? 离间谁跟谁? 难道是周廪生和曹同知吗? 沈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傻乎乎挠挠头:“我怎么没听明白,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终于有更傻的沈勇开口,沈泽大松一口气,便期待看向沈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