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若有似无的嘲讽目光落在沈逾白身上,沈逾白却面不改色地自顾自吃饭,好像一点没察觉。 沈逾白晚上将这事儿告诉苏锦。 苏锦简直被恶心坏了:“儿媳们带那么多嫁妆去,他们家的吃食能不好吗。” 从沈逾白那儿她已经知道大越农户嫁女,大多是一吊钱的嫁妆,遇到心疼闺女的,给个几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况且这些银子都是给外嫁女防身用的,陈家却点明要拿多少嫁妆,她不信他们不会动儿媳的嫁妆。 沈秀莲觉得吃食好,也不想想她那80两省着用,能养她一辈子。 沈逾白笑意溢满眼底,沾满墨,缓缓写道:“各人选的路各人自己走完,旁人劝不住,也不必为她忧心。我已向朱先生请假,明日去府城看看颜料,近些日子家中纷扰,未能抽出空闲去府城,实在辜负苏姑娘所托。” 苏锦不忍看他愧疚,赶紧安慰他:“得到云水纸已经帮了我大忙,颜料的事早几天迟几天不要紧。” “既已答应苏姑娘,该尽早为苏姑娘办妥才是。” 沈逾白回答得板板正正,已经打定主意明日要去府城。 沈家湾离建康府极远,光靠人走,一天都走不到。 沈逾白天不亮便披着朝露去了村长家,坐上沈泽的牛车往府城赶。 两个多时辰后,城墙渐渐显露在两人眼前。 巍峨城墙依山而建,足有三人高,城门上端正写着“建康”两个大字。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城门吏检查后,再交进城费方可入内。 沈泽将牛车赶到队伍最后面,看看前面的人,有些焦急:“如此多人,要等到何时。” 回去还要两个多时辰,再在城门口耽搁,进了府城待不了多久。 沈逾白看了片刻,道:“以他们的检查速度,只用一刻钟便能进城。” “这么多人只用一刻钟?” 沈泽不信,光是他们前面就排了几十号人。 沈逾白并不多言,而是拿出一本名为《四书详解》的书籍看起来。 这本书对四书做了详细释解批注,五六种笔迹将书本空白之处完全填满。 他昨日在藏书室找到,立刻借出来,昨晚与苏姑聊完后点着台灯看了一个多时辰,竟还未看完。 今日出门,他一同带了出来,这会儿能抽空看几页。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同一句话五个人的见解竟全然不同,沈逾白深受启发。 鸣锣声从队伍最后响起,连续九声,威严的齐声呼和从身后传来:“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 城门吏们齐齐变了脸色,急忙涌过来,将排队的人纷纷往后推:“都让开!让开!” 等着入城的队伍被推乱,民众纷纷护着自己的东西往两边退。 有些牛车来不及走,城门吏之间去拽牛鼻子,强行拉走。 沈泽心疼自家牛,急忙跳下牛车,牵着牛车挤到道路旁边,与其他人挤在一块儿,赶紧去看沈逾白:“逾白你没事吧?” “泽叔放心,小子没事。” 沈逾白放下书本,看向不过须臾便被清出来的大道。 一炷香后,仪仗队终于出现,锣鼓开道,紧随其后是彰显身份的牌子,原是知州出行。 旗子之后,才是轿撵,兵卒护卫在后,气派非凡。 知州进了城,城门吏高喝众人重新排队。 人群中有人议论:“知州大人怎的出城了?” 有知道内情之人颇得意地卖关子:“你们不常来府城吧?” 众人便知说话之人懂内情,纷纷让他快说。 那人拿乔一阵后,才道:“知州大人的生母患有恶疾,缠绵病榻,知州大人日日侍奉,四处请名医诊治。定是又得知何处有名医,知州大人特意去请了。” 四周纷纷夸赞知州大人孝顺。 沈逾白下意识想到自己缠绵病榻的几年。 若不是有苏姑娘…… 街边看书的少年一时出神,眸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