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得了痨病后就没和沈家人一起吃饭,都是罗氏单独端进房间给他吃。 今日依旧是高粱粥。 说是高粱粥,实际大多是些高粱水,上面飘着几片碎菜叶。 显然是在上面舀的米汤。 这些吃完只是骗肚子,最多半个时辰后便饿了。 粥底的粥粒应该是被另外几房的人分了。 沈逾白神情晦暗。 罗氏端起碗,拿起调羹搅拌着米汤,勉强挤出一丝笑脸:“今日我求了你奶,多给你舀了一些高粱米,都藏在碗底,把米汤喝完就露出来了。” “娘,我们今晚不用吃这个。” 罗氏神情一僵,想要说什么,却被沈逾白安排去关门。 木门光关上还不行,要将木栓拴起来,还要把窗户也关上。 罗氏忙完坐回床上,就见沈逾白往旁边挪了下,露出四个透明的长盒子,而盒子里装着的竟然白米饭和菜。 她惊骇地看向沈逾白:“这些饭菜从哪儿来的?” “仙子赠予我的。” 沈逾白并不想将卷轴的事告诉他娘。 并未不信任他娘,知道的人足够少才能叫秘密。 况且他并未说谎,苏锦就是仙子。 “这件事万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你我都会没命。” 沈逾白的叮嘱让罗氏吓了一跳,那到嘴的问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慌乱地点点头,却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多说多问。 在大字不识一个的她眼里,读书识字的儿子远远强过她,儿子说什么她听着就是。 按照指示,盖子被揭开后,饭菜的香味在母子二人的鼻尖萦绕。 两人直咽口水。 沈逾白将有蒸鸡蛋的那碗拿了自己吃,另外一碗有肉的给了罗氏。 蒸得细腻光滑的鸡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沈逾白舀了一调羹入口,蛋羹微微颤动,在舌尖极致展示它的鲜嫩。 鸡蛋的香味在味蕾绽放,恰到好处的调味将鸡蛋的鲜香彻底提上来。 他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心底涌现无尽的满足。 米饭香甜细腻,远远不是高粱米的粗糙可比。 沈逾白胃口大开,竟吃了半碗米饭,蒸蛋和炒的黄瓜尽数吃完。 一旁的罗氏欣喜地将碗里的肉往沈逾白碗里夹,被沈逾白制止:“我身子遭不住这些肉,娘您自己吃吧。” “娘不爱吃肉,娘收起来,等你有胃口了再吃。” 罗氏喜滋滋地将肉全夹出来,放在油纸里包起来,塞进棉絮底下压着。 看了几回,觉得不会有人发觉后,罗氏端起高粱米汤喝起来。 在沈逾白的坚持下,她吃了一些白米饭,至于炒菜和肉,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吃。 剩下的饭菜依旧装在两个透明饭盒里,藏在床头。 吃完饭,天色已经渐暗。 村户人家舍不得点油灯,天黑看不见时早早上床睡觉。 夜间对沈逾白来说极难熬。 他整夜咳嗽,根本无法安心入眠。 罗氏离开后,沈逾白躺在床上,床边的木椅子上放着一杯水还有一块干净的布巾,全是为咳嗽到天亮做的准备。 许是下午写信费神,他眼皮越发重。 合上眼,不一会儿便没了意识。 再睁开眼,已是日晒三竿了。 沈逾白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错愕,他昨晚竟一觉到天亮? 一晚上没咳嗽,让他胸口轻松不少,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沈逾白将药翻出来死死抓在手里,仿佛在抓着生的希望。 千年后的药竟如此神奇,只吃一次就能让他的咳嗽大大减少。 若长期吃,或许真能将他的痨病治好? 沈逾白漆黑的眸子里掀起风暴。 他抿唇,将药拿出来,按照说明书用量吞了胶囊,就着床边凳子上那杯水喝下去。 水喝得有些急,又呛得一阵咳嗽。 门外面传来小姑沈秀莲的声音:“一回娘家就是一上午,找你说点事都没见着人!” 罗氏略带拘谨的声音响起:“娘家有些远,来回路上耽误了时间。” 天不亮她就回娘家,赶在午饭前回来,就是怕婆家人不高兴。 紧赶慢赶,还是被小姑子不喜。 沈秀莲冷哼一声,丢下句“爹娘喊你去主屋”后转身离开。 罗氏进屋往沈逾白手里塞了一个油纸包后匆匆跟上去。 沈逾白静静看着罗氏的背影。 往常都是奶奶找娘,今儿爷爷在主屋等着,看来有事冲着他三房来了。 他下了床,扶着墙一步步慢慢往主屋挪去。 进入主屋时,苍白的脸上已经升起两抹异样的红,额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 主屋里众人见到他进来,一个个下意识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几步。 沈逾白便停了脚步。 罗氏慌忙端了椅子过去让沈逾白坐:“你怎么下床了?” 沈逾白缓缓坐下:“我今日感觉好了些,特意来看看爷奶。” 他朝两位坐在上首的老人低了下头,算是行了晚辈礼。 “你有痨病还乱跑,传染给旁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