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笔直的腿跨步走过黑暗中的无人巷道,来在了小小的出租屋外。 他停在院子里,就着清冷的夜色,听着屋子传出来的,优美悦耳的钢琴声,在原地沉默地站了片刻,随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 出租屋里。 鹿青棠安抚地摸着星星绷紧的脊背,皙白的手指按着嘴唇,对着它轻轻地嘘了下。 星星看着正蒙着眼睛认真弹钢琴的鹿闻笙,有些焦躁地扑腾了下四肢。 鹿青棠一边安抚有些应激的狗子,一边微眯着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外。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鹿闻笙? 鹿闻笙弹完一首夜之和谐曲,将蒙在眼睛上的白色手帕取了下来,转头问,“青棠,你觉得怎么样?” 鹿青棠抬手鼓掌,笑着说,“笙笙弹得真棒!” 一边在心底感慨。 不愧是超忆症。 鹿闻笙学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所有的琴谱,她只需要隔着屏幕看别人一遍,便能丝毫不差地弹出来。 她现在甚至已经到了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仅仅只是靠着耳朵去听,都能完好无缺地记下来。 鹿青棠不敢想,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数学跟物理那种永无止境的东西,鹿闻笙的人生得有多痛苦跟无聊。 鹿闻笙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鹿青棠突然站了起来,将怀里的星星放在地上,“笙笙,你跟星星先睡,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鹿闻笙脸上笑意散去,微抿了下红唇,没有多问,轻轻地点了下头,“好,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鹿青棠将放在门后的撬棍拎在手上,穿着身刚刚过膝的白色长裙,漆黑的长发散在身后,慢悠悠地抬步走了出去。 她在出租屋四周围仔细找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微微蹙起眉。 难道对方真得没有恶意? 鹿青棠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漆黑的眼珠子灵动转了圈,那张清丽的小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轻柔邪气的笑容。 出都出来了……那就顺便把一直想做得事做了吧! —— 秦城最大的心理咨询室。 屋子点着令人静心凝神的安神香。 一片清冷的禅意中,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谈舟放下手上的书,往桌面上另一个空酒杯里倒了杯酒,转头朝着门口的人望去,“我就知道你会先来找我。” 一身雪白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眉目精致,气质华丽,唇角勾着丝笑,眼神却冷若冰霜,不见丝毫笑意,“我刚去看了她一下。” 谈舟摇了下头, “虽然很遗憾,但我得告诉你,她跟你们鹿家……八成是要彻底割裂的。” “双向情感障碍是什么病,我相信你也清楚,她现在看你们鹿家人,跟路边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若硬要说区别的话——”谈舟看着眼前颜色逼人的男人,有点同情,“大概就是看你们跟打不死的苍蝇一样,有点烦。” 鹿修远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语气慵懒又冰冷,“那就跟另一个在乎的说。” 谈舟反应了几秒钟,错愣,“你是说……鹿呦呦?!” 鹿修远淡淡地道,“鹿闻笙不在乎,但鹿呦呦可是个记仇的。” “没把仇报了之前,若就这么跟鹿家割裂了……小姑娘会甘心吗?” 谈舟震惊了几秒钟后,用一种看“神经病”眼神看着身边的发小,服气地道,“鹿修远,你可真不愧是……脑子有病!” 竟然让自己生病的亲妹妹来报复自己的家人—— 不愧是号称他们秦城几百年都不出一个的腹黑人物! 鹿修远眉眼间掠过一丝阴霾,“事在人为。” 谈舟也知道这事是上面欠了鹿修远的。 若鹿修远在家,鹿闻笙也不至于跟鹿家走到这一步,暗中叹了口气,“OK,我会想办法,联系鹿呦呦……” 鹿修远声音冷冽,“我得把我妈弄出来。” 谈舟顿了下,“你就不怕,她明天晚上就去把你暗杀了……” “也行,”鹿修远喝了口酒,缓缓地道,“得教小女孩知道点儿厉害,万一碰到硬茬子,我怕她吃亏。” 鹿呦呦即便再厉害,但她的主人格鹿闻笙,在此之前,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没有经受过任何系统训练,行事作风又如此偏激,毫无顾忌,之前在秦大对着普通人可以肆无忌惮,万一以后碰到真正的厉害人物,怕是会吃亏。 “司堰也是这个意思,”谈舟轻声道,“徐家的底蕴毕竟摆在那里,很多东西他们暗中都弄得到,徐嘉玉说不定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万一小姑娘一时气血上头,真一个人单枪匹马冲去了徐家,倒霉得未必会是徐嘉玉……” 两个人正说着话,谈舟放在一旁的手机倏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抬手按下了接听键。 司堰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了过来,“鹿修远在不在你身边?” 谈舟听到对方语气中的某种意味,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看了眼身边的鹿修远,“在。” “有个事——”司堰声音冷漠,“可能需要知会他一下!” 鹿修远放下手上的酒杯,抬眸看了过来。 司堰沉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一字一顿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