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当一身白色中衣的黛玉从午睡中醒来,起身想要寻些水喝时,却是看不到往日陪伴在身边的几个丫鬟。
她心中有些好奇,便缓步走到门边,却是突然听到了院中正隐约传来几个丫鬟银铃般的笑声。
再靠近些后,她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那是紫鹃的声音……
“却说那法海,只是朝空中扔出一个空钵,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周边的湖水便是骤然汹涌起来……”
“一个碗就能让湖水汹涌起来”
“人家是得道高僧嘛,那空钵肯定也是一件难得的法宝!”
“那白娘子能不能打得过啊”一个小丫鬟闻言顿时有些担忧的问道。
“应该…能吧?”雪雁有些心虚的回道。
“喂,我还没说完呢!”紫鹃看下面几个丫鬟已是叽叽喳喳讨论起来,顿时不满的喊道。
待众人略微安静下来后,她才满意的轻点了点头,随即拿起手中的书籍,一字一顿的念道:“小青见状不好,便拉着一旁已是呆滞的许仙……”
“哟,背着我开说会呢!”
紫鹃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浑身一激,连忙转过头来看。
一见果然是自家姑娘,又见其竟然只穿着薄薄中衣便出了屋子,顿时惊得大惊失色。
口中连忙喊了一声“姑娘”后,便是拿出了往日大丫鬟的气势。
“雪雁,快去取那件厚着的披肩给姑娘披着!春纤,快去倒些热茶水……”
在几个丫鬟闻言慌慌忙忙的跑去取东西之时,她也将手中的书随意扔下,连忙跑到了黛玉身边。
先是取下自家的一件衣裳披到黛玉身上,方才嗔怪道:“姑娘!天气这么凉,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这病才刚好没多久……”
黛玉听到这话,只是嫣然一笑,随即便缓步上前,弯身捡起那本被紫鹃随手丢到地上的《青城白蛇传》。
细看了封皮一眼后,她方才轻声道:“这可是下几回”
“嗯,宝二爷让茗烟他们几个悄悄在外面买的,看完了后便是给了袭人她们,袭人她们也看完了后,方才转到了雪雁的手里……”
黛玉闻言轻点了点头,随即便是翻看起来。
紫鹃看得着急,便道:“好姑娘,要不我们还是进去慢慢看吧,外间凉,对身子不好。”
黛玉不理,只是依旧翻着手中的书。
好在这时雪雁也取来了那件绣金厚披肩,紫鹃连忙给黛玉披上了后,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
黛玉本就生得聪慧,又通读四书五经,不过一会,便是将手中书给翻了个大概,而情节则是正好停在了白娘子被镇压在金山寺底下那段……
黛玉见状轻哼一声。
随即便将书重新塞到了紫鹃的手中,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开说会了。”
说罢,便是转身缓步而去。
紫鹃见状,也连忙追了上去,在一旁笑道:“好姑娘,你若是想看下面的回数,我便去求求宝二爷,让他下次……”
“谁想看”
黛玉闻言扭过头来,笑着用手指轻顶了顶紫鹃的额头:“我看是你想看…小贪吃鬼!”
“嘻嘻,那东府的季二爷写的确实不错嘛……”
紫鹃说完,却又突然神秘兮兮道:“好姑娘,你可听说前几日荣庆堂上的事了?”
黛玉轻点了点头。
这几天府上都传遍了,她想不知道都难,便是姊妹们在聊天时,也是多有讨论。
宝玉还赞那位季二爷“性情高洁,乃是同道中人”……
“姑娘,你说那位秦公秦老大人,得是多大的官啊?”
“应该…是很大的官吧。”
黛玉不确定的回道,消息传得断断续续,她也只知道那位秦公是位朝廷上的大员。
“那季二爷为何不答应那位老大人呢?这世上竟还有人不想做官”
在紫鹃的认知里,世界上除了宝二爷那种天生便厌恶经济仕途的异类,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想做官的吧?
为官做宰,岂不快哉
黛玉闻言却只道:“你没听人说完吗?那位老大人是要季二爷去做些得罪人的事,一个弄不好,便要杀头抄家。”
紫鹃听得心惊肉跳,“当个官做些事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黛玉轻摇了摇头。
她自幼生在官宦世家,父亲林如海更是朝廷派去东南的巡盐御史,位高权重,所以对于一些朝廷上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
更别说她自幼便熟读经史典籍,自然更清楚一些事在朝廷之中有多么敏感……
但这些东西又何必和紫鹃说呢
这傻丫头一心只想守着自己,说这些她估计转头也便忘了……黛玉想到这,也是不由轻笑出声来。
一旁的紫鹃有些莫名其妙,“姑娘在笑什么?”
“我在笑咱们院子呀,竟不知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小官迷!”
“呀!”
紫鹃羞红了脸,刚想反驳,却见黛玉已是走到了前面,遥遥递来一句:“哦,还多了个女说书先生。”
紫鹃闻言红着脸,轻剁了下脚后,便追了上去。
“我的好姑娘欸,你可饶了我吧……”
“不敢不敢,先生折煞我了。”
“啊!”
…
屋内。
贾季把玩着手中匕首,听着一旁郑文这几日收集来的情报。
“那黑水帮,乃是东城靠着汴河一带,以青楼画舫,赌场酒楼为主业的帮派,几乎控制了好一片的区域,平日里欺男霸女,收取例银的事没少做,似乎还有些官府关系,许多百姓去状告后,反而被事后报复,打了个半死。”
贾季闻言冷笑一声,“就知道这些劳什子帮派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却也好办了。”
说到这,他便是看着郑文道:“郑兄弟,继续仔细收集着这些罪证,证据越多越充分,到时候贾珍那老王八死的也就越惨。”
郑文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赖二……”
“不急,再容他蹦跶一阵子。”
“好。”
说完了事,贾季又和郑文说了会闲话后,便是起身离开了。
郑文新找的这处院子离宁安坊不过只隔了几个街道,比起从前在泥瓦巷近多了。
所以贾季没一会儿,便已是回到了东府,在自己院中坐着休息了一阵后,便是听到外间有些动静。
起身去瞧,果然便在门边看到了一个摇晃的兴高采烈的大脑袋。
“季哥儿!发了……我家真的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