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如璟借口孩童案回京,留下师殷殷独自待在合虚宫。 师殷殷目的已成,也不想天天看他脸色,如此正合她意。 等她脖子处好全了,便大摇大摆地前往修篁阁拜访楚可盈。 都藏到北山竹林里了,确实是在“静养”。 “什么风又把宁王妃吹来了?”徐万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是不知在何处听了她过来的消息,才匆匆赶回。 “什么叫又啊?”师殷殷笑着往前走了两步,“今年还是第一次来你这‘老巢’呢!” “今日阁中不便,我们去别处下棋。”徐万鹤一挥扇子,挡在她面前。 “谁说我是来下棋的?”师殷殷按下他的扇子,“怎么,一年不见,这竹阁竟变成了金屋,让世子藏起娇来了?” 徐万鹤双眼一紧,低声说道:“她不知道阿萝的事,你别让她担心。” 师殷殷冷冷一笑,“你倒是会心疼她,却以为把她藏这儿就能相安无事吗?你当真知她病根吗?” 徐万鹤闻言,沉默不语。 师殷殷继续讽刺他,“你们一个抗不了父命,一个抗不了母命,说来也是般配得很。” “但你到底是男儿郎,就算是不情不愿娶妻,他日若真有所爱,也能纳妾,或是求旨并嫡。” 师殷殷说到这的时候,徐万鹤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的,但她仍故作戏谑道:“更甚者,结发成枯骨,美妾共白头。” “师予棠!”徐万鹤冷声斥她,“我不是知衍,你不要在我面前太放肆了!” “我放肆吗?”师殷殷毫不畏惧盯着他,“你怎知她不是这样想的?她可没我放肆。” 徐万鹤再一次沉默。 “她纵然在这无忧无虑,那你能把她藏在这一辈子吗?” 师殷殷推开他就往里走,“我无意干涉你们之间的爱啊恨的,我要救她。” 修篁阁的一楼与去年并无二致,她缓缓上楼去,见楚可盈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边有两名侍女。 楚可盈听见动静回头,有些诧异地起身,“宁王妃怎的来此?” 看来徐织萝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带到,也是,徐万鹤都亲自堵在门口,自然不会让她传话。 但不得不说这合虚宫是养人,楚可盈的面色并没有太差,可就是透露着荼蘼凋谢之感。 “来这么几日了,也不见世子妃的面,自然是来叙旧的。”说着,师殷殷又看了眼两个侍女。 楚可盈会意,便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王妃说说话。” 两人面面相觑,并不退下,楚可盈微微蹙眉。 “你们怕什么?方才是你们家世子迎我上来,不信就下去问。”师殷殷语气中透着怒意,才把两人镇了下去。 “王妃息怒。”楚可盈以为她是真生气了,便小声劝道。 眼见两个侍女下去了,师殷殷才调侃道:“国公府当真是个宝地啊,侍女也敢监视世子妃?” “不是的……”楚可盈垂下眼,“世子担心旁人打搅我,才让她们……” “他要真担心,就应该好好拦住楚府的人才是。”师殷殷轻哼一声,然后又叹了口气,“就凭上次‘听书’的情分,你我便有话直说了吧。” “楚娘子,我是来救你的。有道是心病难医,你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楚可盈闻言,抬头怔怔地看着她。 师殷殷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父亲是不可能只要一个世子妃这么简单的,他要的是嫡长子、嫡长孙,将来承袭爵位。” 楚可盈瞬间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衣裙不说话。 师殷殷坐到她身边去,“你的处境又是如何的呢?是徐长皋不肯留楚家子,还是你不肯让你父亲如意呢?” “其实你想要个孩子也不难,有的是办法让徐长皋意识不清对吧?” 师殷殷已经猜出来了,但仍一句句引导她,“你想摆脱楚家的控制,奈何自己就姓楚,索性不如给他一块灵牌!” 楚可盈被戳中内心,浑身颤抖,低声喃喃道:“别再说了……” 师殷殷望着她不说话,所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一心寻死,自然没有大夫能医好她。 “我送你走吧。” 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楚可盈抬头看着师殷殷,又听她继续说道:“反正你也不想活,真死假死谁知道呢?” “换个身份,不再姓楚,就当作躯体还给生身父母了。”师殷殷握着她的手,“你去江陵,或是宁王的封地,我保你平安。” “为什么呢?”楚可盈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宁王妃……为什么呢……” “你先前说,羡我自由,可真正自由的是师二娘子,而不是现在你口中的宁王妃。”师殷殷自嘲一笑。 “楚娘子,既然你们注定是死局,那便替我自由吧。” 六月中旬,从合虚宫回来,宁王府便开始着手纳妾之事。 云如璟本就被设计,心有不满,故而直接以公务繁忙为由,一连几日留宿大理寺,对此撒手不管。 但裕和长公主不断向贤妃施压,贤妃只好催着师殷殷来操办。 师殷殷只要徐织萝入府,其余的事压根不想操心,于是向贤妃讨来万尚宫打理。 于是在推三阻四中,徐织萝终于入住宁王府,安排在嘉月轩。 入府当天,碍着万尚宫在,一切也都相安无事。 然而第二日徐织萝给师殷殷奉茶的时候,便受到了刁难。 随着一阵茶盏破碎的声音,徐织萝瘫倒在地,左脸瞬间浮起红晕。 “这掌,是你在荣王别院给我下毒之事。”师殷殷坐在榻上,慢条斯理说道。 “你!”徐织萝捂着脸怒视她,正要起身之际,又一个巴掌落下。 “这掌,是你让莲音毒我之事。”师殷殷拿来绢布擦了擦手掌。 师殷殷的力度很大,徐织萝有些被扇懵了,茹心扶着她,急切说道:“王妃仗着殿下不在府中,便如此凌辱孺人吗!” “殿下便是在府中又如何?”师殷殷眼都没抬一下,“你们初来乍到,不懂王府的规矩,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这个王府,我说了算。”师殷殷嫣然一笑,“哦对了,顶撞王妃,拖出去杖二十。” 说完,她往身后一靠,惬意地瞧了眼倒在地上的徐织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