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比武大会,设在皇家演武场,天子亲临,仪仗浩大。 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臣左右设席落座,中间有一方形高台。方台南面两角处各插一面朱红旌旗,青龙底纹上方绣着一个“虞”字。 再南面放置两排皮靶,首排七个,后排八个,射箭时可前后左右移动,更考验射术。 师殷殷身穿一件赭色裘衣,与用席的云如璟一身白狐裘显得格格不入。 云如璟知她是故意与自己唱反调,淡淡看了她一眼,“招摇过市。” “我又不似殿下这般,”师殷殷嘴上噙着笑,眼中却尽是挑衅,“纯白无暇。” 云如璟也对她深深一笑,“赭红确实更衬娘子。” 远处的哥舒异看向这边情谊深切的二人,感叹这虞国民风确实开放,他们尚未完婚,却接连同席而坐,如胶似膝。 “师二娘子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九王子许有机会一睹她的风姿。”云如琢端来一杯酒,敬哥舒异。 哥舒异回过头来,与他对饮一杯,“哈哈,我纵有心,但朝会那日,我看着师娘子不像是好出风头之人。” “这倒是,师二娘子一身本领,可平日里并不高调。”云如琢话锋一转,不经意提点到,“印象里,也就是去年春蒐,她为救我四弟,出过一次面。” 云如琢面带笑意,说罢便回席坐下。而哥舒异看着那二人,若有所思。 比武大会以增进邦国友好为目的,故而各国使臣轮番上场,与虞国勇士比试。 轮到北栝的时候,只见哥舒异取来一把弓,向皇帝行着北栝的礼仪,“虞皇陛下,小王想与宁王比试一番。” 座中众人皆诧异,云如琢深深一笑。 云如璟向来体弱多病,这君子六艺中,唯独射术不曾听闻有所涉及。 皇帝看向云如璟,眼中深邃不可测,“璟儿意下如何?” 师殷殷听后心中不禁纳闷,她有些记不清了,上一次,皇帝也是这样作为的吗? 作为君主、父亲,他完全可以出面推辞的,怎么就把问题抛给这个弱不禁风的儿子了呢? 云如璟微微皱眉,踌躇不定,看向师殷殷。 师殷殷也收回了思绪,对上他的眼神。她不怀好意笑着,低声说道:“你看我作甚?人家不是点名找你的吗?” 哥舒异见云如璟久久没有动静,便催促道:“虞皇陛下不是说,这比武是为增进两国情谊,宁王殿下是看不上北栝?” “九王子言重了,只是小王射术不精,恐惹了笑话。”云如璟只得站起身来,还不忘暗中瞥了一眼师殷殷,予以警告。 威胁谁呢?师殷殷脸上的笑意僵住。 云如璟接过陈郢递过来的弓,陈郢担忧地看着他,他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哥舒异见师殷殷丝毫没有要解围的意思,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又轻笑一声。 不出来吗?看来不过如此。 师殷殷正巧与他对上这道目光,脸上的笑意再次凝滞。 什么意思?冲她来的? 师殷殷自认为除了东市偶遇,与哥舒异没有什么交集,何故如此?难道说东市并不是……并不是偶遇! 她火冒三丈,如今离两国交战还有两年,谁人要这么提前给她扣一个结识敌国王子的帽子? 哥舒异手持长弓,眉眼间尽显意气和傲气,“宁王殿下,这前方共十五个活动的皮靶,你我各持五箭,轮番射箭,命中靶心最多者获胜,如何?” “九王子……” “九王子莫着急呀,怎么不带上我也玩一玩?” 云如璟未回完话,只听身后传来师殷殷的声音。 二人双双回头。 “师二娘子这是要替宁王与我比试吗?”哥舒异挑眉,言语中却没有一丝不满。 “非也,殿下箭术不佳,我身为殿下未来之妻,当来助夫君一臂之力。”师殷殷笑着走到云如璟身边,抬头冲他眨了眨眼。 “殿下愣着做甚?架弓呀!” 云如璟垂眼望她,眉间一跳,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场外的看众都好奇这三个人在商议何事,就连皇帝也不禁看向中官,“你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云如璟双手架起弓箭,而师殷殷竟拉开他的手,走入他的怀中,又将他的手搭回弓上。 云如璟身躯一震,惊讶地低头看她。 “师二娘子你……”哥舒异尴尬地别过眼,又还是忍不住看向他们,“你这是何意?” “宁王不会射术,我现身教学,有何不妥?”师殷殷瞪大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而后她又双手抓着弓,抬头笑道:“殿下,这弓,可要抓稳了。” “陛下,这……用不用老奴去……”中官犹豫着向皇帝请示。 却见皇帝抬起手摆了摆,饶有趣味地看向那三人。 中官便识趣地往后退去。 云如琢目睹了皇帝的举动,也笑眯眯地看向他们三人。 徐万鹤也看得津津乐道,与身边的苏瑜说笑:“这师予棠,鬼点子还真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