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后的下午。 秋雨绵绵的季节,雨后的天空澄净明净,空气经过荡涤后,清新得令人身心愉悦。 仁王妃指着水迹还未褪去的青石板路,笑吟吟道:“雨水还没干透呢,你去罗府把善昕接到玉延阁,最近上了一批新货,镶嵌设计特别精美,相看一个月了,都没送过人家姑娘礼物,你爹那时候可是花样百出,怎么生出个你,那么不解风情呢?” 紫昱延懒得听他娘唠叨,心不在焉地应着,即便和天下第一名姝相亲,这一个月来还是不得劲。 再试试吧。 顺利接到了人,仁王府的马车很宽敞,这次是半开放式的,同乘也不怕惹闲话,赤宝看着世子爷依旧和罗姑娘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嘴角微微抽了抽。 一般都是男子先下车,后女眷,世子爷下车后,罗善昕的贴身丫鬟看着世子爷完全没有搭把手扶小姐下马车的意思,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可能罗善昕出门时绣鞋踩了点泥,下马车时,一个打滑,整个人控制不住,连带搀着她的丫头,往前扑去! 因为仁王世子就在前面,在主仆二人的惊呼声中,旁人倒不担心摔了美人面儿,毕竟世子爷只要伸手就能扶住人。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紫昱延略显慌乱,一把拉过身边的橙宝挡在自己前面! 众人:!!! 橙宝:!!!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罗善昕心沉谷底不说,橙侍卫还一脸懵逼发着呆! 这要是扑在橙侍卫身上,风言风语也够她受的! 电光火石之间,赤宝反应迅速,伸出宝剑,拦住了她的腰身,堪堪稳住身形! 目睹了这一意外的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刘三娘在铺子里头,捏了一把冷汗! 周围的一干众人不约而同心里腹诽,仁王世子绝对断袖,就冲着天生不带怜香惜玉的属性,注孤生! 可怜罗家大小姐,怎么看上这么个人! 罗家小丫头的脸都气青了!小姐又不是洪水猛兽,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她替小姐不值! 可能感觉到自己做得过分了,即便戴着面具,罗善昕也能感觉到他的拘谨和尴尬。 刘三娘热情似火上前招待罗善昕,替主子分忧解难,这批新货镶嵌确实比以往精美独特。 “我们新的合伙人给出了不少新设计,汲取了他国珠宝镶嵌风格和工艺,世子你可别说,若不是王妃特意吩咐我留下,早卖光了……” 新的合伙人是谁,不言而喻。 (陈圆润:是我,是我!) 罗善昕确实知书达理,行事有分寸,选了个价格适宜的手链,倒是紫昱延,表达歉意,直接让刘三娘把最贵的和那条手链一起包起来。 罗善昕身为姑娘,这么明晃晃地被人嫌弃,说心里没疙瘩那是骗人的,刘三娘身为女人,更清晰地感受到她整个人浸在沉闷失落中,即便她笑颜一如既往的温柔。 两人也没心情一起用晚膳,在玉延阁呆了半个时辰,她借由提前回了罗府,紫玉延待在了铺子里,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大伙儿表情一言难尽,尤其是橙宝,眼神格外幽怨,世子,你把我推出去挡刀都是天经地义的! 你竟然拿我去挡女人! 嘤嘤嘤,太过分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还没娶媳妇呢! 刘三娘向来心直口快,“世子爷,今儿是你过分了……” 从旁人眼光看,罗姑娘是最合适的世子妃人选,只是世子…… 他喝着香茗,一言未发。 看来还是失败了。 罗府的锦绣阁,琴声在秋夜的寂寥里分外悠远,只是曲调略显悲伤,音染霜寒。 另一处绣楼里,罗善珍推开窗骂道:“三更半夜,弹什么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马车一事看见的人不少,皇城八卦之焰又添了不少柴火。 这么极品美人都能避之不及! 毕竟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大伙儿还不敢当面非议皇室宗亲,背地里,仁王世子断袖,实锤! 三日后,紫昱延约了罗善昕到了自己的别院。 一个月来的接触,他给她感觉一直是缥缈难以捉摸,即便两人近在咫尺赏景用膳,没办法再突破那一米,就差那一步之遥,远在天涯。 今日过来,心里忍不住有些忐忑。 女人的直觉还是相当准确。 他提出了结束相亲。 罗善昕有些措手不及,既然王妃派人上门,自是不会因为罗家卖女求荣的家风而迁怒于她,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越演越烈。 她咬了咬牙,即便觉得有些羞耻,还是启口道:“世子爷,我愿意安安分分做个当家娘子,传……传宗接代,不干涉你任何其他事情!” 一个姑娘家能说得那么直白确实难为了,她的头垂得极低,双手紧紧拽着衣裳的一角,灼烫的脸,并不想被眼前的人窥见她的窘迫。 世子爷好男风,她愿意当门面上的妻,当王府的生育工具,她把自己放在极其卑微的位置,只求得到他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