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严肃的时刻,竟然有人敢姗姗来迟。 众人下意识侧目而视,随着来人逐渐走近,发现来者竟是沐从云。 他神色淡然唇边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步伐沉稳,不急不缓的领着人走近,不急不慌地跨门而入。 他垂眸焦见门槛边上带血的舌尖,他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继续往里走。 他路过沐家乐身边时,仅仅轻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便走过去,立在沐老夫人身后。 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押着一个用臭抹布堵着嘴、年轻俏丽的姑娘来到了大堂上。 沐老夫人上下打量年轻姑娘一眼,啧啧称奇:“真是神奇,这世间竟然有奇药,可让人身体发育如此缓慢。明明应当十八、九岁,看起来却像十五、六岁。老婆子我今日心善大发,让你一家齐聚,哑巴花匠,你可满意。” 沐家乐满脸血水,双眼瞪得几乎凸出眼眶。他难以置信,被抓的神使竟然是他当年那个据说已经死掉的孩子。 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呢?又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沐家乐迫切地想知道真相,更不想死! 沐家乐呜呜呜地直哭,现下他看到唯一一丝生的希望。 他双眼流泪满含祈求地望向沐从云,期盼着他能认出他,为他求情。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沐从云,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然,沐从云全程眼神低垂,紧紧盯着地面,似乎并没有接收到他求救的信号。 沐老夫人眉眼低垂,瞥了一眼到了这般地步仍不安分的沐家乐。她顿时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致:“行了,把这些腌臜玩意儿拖下去。瞧把这地板弄得这般脏污,仆人们打扫起来也是费功夫的。” 沐家乐双脚在黑衣壮汉手中,他如同死狗一般被拖着往外走。他不甘心努力挣扎着,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槛,另一只手朝着沐从云的方向竭力伸去,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期望能引起沐从云的注意,获得那一丝渺茫的生机。 孔武有力的下人,懒得跟他磨叽,双臂肌肉隆起,猛的发力,用力一拔,沐家乐毫不费劲的被拖走了。 沐老夫人对堂下的宛如死狗的少年,轻飘飘的道:“这个小畜生,当年小小年纪就知道暗地里,挑拨戳窜他人暗害佑安。” 她抬头望向房门外,感慨的说:“当年佑安落水,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那就把他扔去后山的湖里泡一夜,若是命大能活就放他一马,谁叫老婆子我心善呢。” 那鼻青脸肿的少年人,顿时双眼惊恐睁大,不停的挣扎,可是他弱鸡一样的力气,根本挣脱不了身后两个强壮大汉的束缚。 他张嘴想大声呼救,立即让人捂住嘴,架起强硬带走。 沐老夫人站起身,往屋外走,轻扫了一眼被人压着的年轻姑娘,不在意的说:“至于这个小妮子,不是想脱`光了衣服想爬床吗,送她去芸华芳,那里的混账玩意儿们,最是喜欢这种主动脱`光爬床的东西了。” 春莹一听芸华芳,想起背过的资料。芸华芳背后是凌峰国皇帝,眼里精光一闪,心道:沐家果然和皇室有关,这个情报就算是死,她也一定要送出去。 沐老夫人轻笑:“高兴吧,哈那让花蓉好好和她亲近亲近,莹儿可是花神十二神使其中一支的小使呢!” 春莹一听点名把她送到花蓉手上,一刹吓得双眼泪流不止。芸华芳的花蓉手段残忍诡异,前面落在她手上的探子,下场好的变成了她听话的傀儡,不好的至今不知道是生是死。 春莹哭得梨花带雨,嘴里堵着臭抹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模样甚是可怜,让人好不心疼。 可惜在场的人都铁石心肠,毫不心软,她依然被强硬的压着,送去名叫芸华芳的地方。 沐老夫人对跟在她身后的沐从云劝解:“从云,那人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该走出来了。至于佑安也许……也许程野能治好他。”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转身离开。 沐从云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目送沐老夫人远去。 直至沐老夫人的身影消失,他才慢慢转身,朝着住处走去,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自语:“身体上的伤容易痊愈,心里的伤见不得光,只能捂着让它发烂发臭,又如何能过去。” 他双眼发亮,嘴角含着一抹快意的轻笑:“总算是死了,我等这一天,一等便是十几年。” 当时,他一迈进惩戒堂,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嘴角含着鲜血、无法言语的人是谁。 同时,他也一瞬明白沐老夫人为何让他走这一趟。其一,是为了给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个交代;其二,是为了安他的心,让他知道沐家永远是他的后盾。 沐从云的脑子里思绪纷杂,想着各种事情,然,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精心摆放着祭拜月神的贡品。 “唯愿吾儿,身体康健,平安喜乐,一生顺遂!”沐从云仰望着天上的月娥,双手合十,神色虔诚,无比认真地祈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