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芬操着浓重的方言说了句：“没事，没事。” 当我将回执单递到她面前，她看清我的面容之后，表情明显一怔，随后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小山，你怎么……在这？” 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我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制造当年那起车祸的肇事司机家属。 即使我心里清楚，那起车祸与眼前这名身形佝偻，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没有直接关系，但看到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当年的那场血腥。 我生冷的回道：“我办点事情，那你呢？” 何桂芬有些慌乱的收起回执单，说道：“我也……办点事情。”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但内心的疑惑丝毫没有消除。 我并不好奇何桂芬为什么突然变的有钱，我只关心她突然变的有钱跟十年前的车祸有没有关系。或许，真的如蒋南溪所说，当年的车祸是一场阴谋。 听到广播里播报着我抽到的号码，暂时收起心中的疑惑，来到2号窗口，递交了注册公司所用的材料。 递交完注册材料后，又办理了公司组织机构代码证，去银行开设了一个公户之后，时间已是下午六点。 跟冯曜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便打车匆匆向海森国际赶去。 来到海森国际，冯曜已经到了，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调侃道：“我记得冯大少是个上课都迟到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准时？” 冯曜拿起桌子上的中华牌香烟，扔给我一支，说道：“谈合作，我早点来不显得有诚意嘛。” 我一头雾水，问道：“谈合作？谈什么合作？” “你不是刚开了一家旅行社嘛，前期肯定需要广告宣传吧？” 我点了点头，这才记起来，冯曜的父亲是一家大型广告公司的老总。 旅行社的前期宣传工作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我实在揣摩不出冯曜和我合作的意图，毕竟一家大型广告公司没有找我这家还没有开张的小旅行社谈合作的理由。 大概冯曜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听李源说了你要开主题旅行社的创意，我觉得特别契合目前的旅游产业，只要宣传得当，它的前景一定非常广阔，本着有钱一起赚的原则，这不就找到老同学你了吗。” 昨天同学聚会程知夏与李源相聊甚欢，想必我开主题旅行社的想法是程知夏告诉李源的。 我直言不讳的问道：“你家的广告公司都是给一些大型企业，品牌商品做广告宣传的，就算你们愿意放低姿态给我这个小旅行社做宣传，但是数额巨大的广告费我也支付不起啊。” 冯曜摆摆手说道：“你误会了，不是我爸的广告公司要给你做广告宣传。” 我有些纳闷的问道：“那是？” “是我的广告公司给你做广告宣传。”停了停，冯曜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些年，我一直跟在我爸的屁股后面从事广告这一行业，虽然冯氏广告是行业巨头，但这些年已经颓势尽显，而我与我爸的意见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我爸随着年龄的增大，思维也有些固化，他坚持以传统的广告方式为主，将大量资金用在电视广播，露天展位，商场基建上，而我主张以互联网为载体，将更多的资金用在自媒体的运营，各大网站的宣传版块上。” 顿了顿，冯曜抿抿嘴唇，表情有些痛苦的继续说道：“我多次劝说无果，老头子骂我离经叛道，我一气之下自己开了一家广告传媒公司，一来证明给我爸看看，我的想法并非离经叛道，二来本着‘将鸡蛋放在两个篮子’的理念，如果冯氏广告有一天没落了，我能够站出来拉我爸一把。” 不得不承认，冯曜将传统广告阵地向互联网转移的想法我是赞成的，他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我扔给冯曜一支我的延安牌香烟，抽中华的他也并不嫌弃，叼在嘴里点燃，接着说道：“我真心觉得你主题旅行社的想法不错，所以想着咱们兄弟二人通力合作，大干它一场。” 冯曜利用自媒体做广告宣传的想法与我的不谋而合。 我问道：“那你们广告公司的广告费怎么收取？” 冯曜身子向后一倾，靠在椅子上，抽了一口烟，淡然说道：“哥们知道你是白手起家，手里的流动资金应该没有多少，所以你要是同意的话，我要你们旅行社年盈利的百分之5作为广告费，你看这样行吗？” 年盈利的百分之5这是一个很合理的报价，但这样的话，冯曜的广告费就必须得等到年度财务结算后才能支付他的这笔费用，意味着前期就需要他自己垫资为我的公司进行广告宣传。 冯曜的这一做法，虽然对我而言非常有利，但同时也不符合常理。 冯曜再次看出了我的疑虑，说道：“你知道的，哥们手里不缺钱，现在主要是想证明自己，而你的主题旅行社是我证明自己的绝好跳板。广告费这个东西，提前支付和后期支付又有多大关系呢？咱们既然选择了合作，这点信任应该要有吧？” 混迹商场多年的冯曜说的一套一套，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毕竟我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广告宣传这一块，而冯曜的这个提案对我也极其有利，所以我接受了。 “那我们这边就着手准备广告策划案了，差不多等你公司的营业执照下来，我们就能做出来，到时候咱们在进步一商讨具体的细节。” 看的出来，冯曜对这次合作很上心，或许他真的很想证明自己，因此我也不能懈怠，说道：“我这边也会尽快组建自己的团队，以此来保障广告宣传的后续跟进工作。” 冯曜问道：“你准备如何组建自己的团队？” 我随口答道：“发布招聘信息，筛选有能力的人呗。” 冯曜眯起眼睛，笑嘻嘻的说道：“我女朋友，中山大学旅游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你要是同意的话，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小子还真是见缝插针。” “这叫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既是中山大学的高材生，且专业也对口，又是熟人，我便欣然同意。 冯曜站起身来，向我伸出来手，铿声说道：“哥们，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也起身与他握手，回了一句：“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