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仔细审视这座古城的时候,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蒋南溪从我身后绕过,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此时的她安静极了,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打。 我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蒋南溪,她低着头,长发自然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又看向眼前缓缓流淌的护城河,轻声说道:“南溪,还记得小时候,你跑到这里玩,结果不小心掉进护城河里的事吗?” 蒋南溪这才慢慢抬起头,同样看向护城河,声音沙哑的说道:“记得,当时要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被淹死了。” 午后温热的清风撩起她的秀发,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她眼睛红肿,神色黯然。 “但你要不是帮我寻找丢失的手表,你根本不会第二次去护城河畔。” 蒋南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帮你找手表。” 我反问道:“南溪,自从你的父母离开后,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 蒋南溪再一次低下了头。 我继续问:“南溪,如果那次你为了帮我找手表而淹死在这,你觉得我这一辈子会好过吗?” 蒋南溪怯怯的说道:“北……北山哥,我错了。” “你没错,你知道那块手表对我很重要,你只是不想让我为此而感到难过,因此返回去帮我寻找手表,你有什么错?” 蒋南溪这才缓缓侧过脸,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助和迷茫。 就在昨天晚上,我从褚健的眼神中也看到过这种无助和迷茫。 这个世上,迷茫的人太多了,迷茫久了,也就会迷失,迷失了信仰,迷失了方向。 停了停,我继续说道:“南溪,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这个古怪的世界,离奇的人生,波折的命运。所以,你不必苛责自己,更不必说自己错了,因为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难。” 两行热泪已经已经顺着蒋南溪的脸颊滑落,但她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犹记得小时候的蒋南溪是个爱哭包,而且每次哭都特别大声,以至于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结果一打听,尽是一些捉的蜻蜓飞走了,好看的蝴蝶不见了,抓的泥鳅翻了白肚这等小事。 但她现在只能默默的哭泣,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哭的在大声,也不会有人来关心她,安慰她了。 我差点都忘了,她曾经也是一个家庭美满,无忧无虑,清纯动人,活泼开朗,穿着洁白的裙子,迎着阳光奔跑的少女。 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随后说道:“南溪,说说这几年的事吧,我知道你不愿意提起,但我必须要知道。” 蒋南溪将头埋的更低了,她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许久,她才沉声说道:“十年前,车祸发生之后,我被姑姑接到宁夏的家里,本来以为是新生活的开始,却不想是噩梦的开始。” 我重重的抽了一口烟,等待着蒋南溪继续说下去。 “我的姑.父整日酗.酒赌.博,每次输了钱之后就会喝酒,喝醉之后就开始砸东西,砸完东西后就开始殴打我和弟弟,在姑姑家的这些年,我的身上基本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听蒋南溪说起过,她姑.父家有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只不过不是她姑父姑姑亲生的,她姑姑因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因此便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孩子。 蒋南溪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姑.父难得没有喝醉,她给我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向我道歉,说以前不应该打我,还给我买了些消肿止痛,治疗淤伤的药物。你知道吗?一个人被虐待习惯了,一丁点突如其来的好都会让人非常感动,我当时真的相信了他。” 我将白色的烟雾从嘴里吐了出来,只感觉内心无比压抑,还伴随着阵阵疼痛。 “他以帮我上药为由,骗我脱掉了衣服,然后……侵占……侵占了我的身体。” 蒋南溪的情绪已然崩溃,她双肩抖动,眼泪簌簌,但依旧没有声音。我知道,她这是在无数个挨打后的夜晚,无数个被侵犯的夜晚养成的习惯, 我捏着烟头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故作平静的搂过蒋南溪,就像儿时般那样,想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不想,我却被蒋南溪一把推开,她声音嘶哑的低吼道:“别碰,我脏!” 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凝重:“你长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白的跟天山上的飘雪似的,你哪里脏了?” “我在十六岁的时候被,自己的姑.父侵.犯,后来又做了妓.女,我丢掉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洁。” 我再次搂过蒋南溪,任凭她依旧用力的推搡着我,但毕竟力量悬殊,我没有再让她推开我,而是强行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南溪,请你记得,贞洁不在裙下。” 蒋南溪停止了反抗,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我知道,她这十年的经历还没有结束。 我轻声问道:“再后来呢?” 蒋南溪嘴唇微抖,然后又开始讲述:“后来我就很少挨打了,却沦为了姑.父的凌辱。” “你姑姑,知道这事吗?” “知道,但姑姑一直身体孱弱,根本拿姑.父没有任何办法。” “为什么不报警?” “一大家子人靠着姑.父养活,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另外……”蒋南溪欲言又止。 “另外什么?” 在我的追问之下,蒋南溪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另外,姑.父拍了许多不好的照片,他说我要是敢报警,就把这些照片散布出去。” “畜生!”听着蒋南溪的讲述,气的我肝疼。 “再后来,高中上了半学期,我就辍学了,我以为进入这个社会就可以摆脱每天晚上要面对的噩梦,但我想的太天真了。” 我一直知道南溪过的不好,但从没有想到她一直生活在地狱。 我问道:“那既然回西安了,为什么还要做……不太体面的工作?” “因为我需要钱。” 蒋南溪一句话让我如鲠在喉,钱,又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