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见到门外站着的林兰华,很是惊讶, “嫂子......”一开口,周兰就意识到自己这个称呼不太妥,但是随赵大成那边喊,喊嫂子也无可厚非,她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微张着嘴,脸上有些局促。 林兰华完全不在意她的称呼,微笑着看着她,温柔的道: “可以叫我林姐姐,我听说你就要成亲了,就想着来看看你的,订的哪里的人家?你可见过了。” 周兰带着林兰华走进自家的院子,关好院门,带着她径直去自己的房间,听她提起自己成婚的事儿,面上也有些羞涩,但还是小声的回答: “嗯~,订的桂花坞的吕家,日子就订在了下月二十六,刚好秋收过后,到时候姐姐也来家里热闹热闹......”说着这话她声音弱下去,因为她知道林兰华的身份,家里人不欢迎,到时还会受村里人非议。 不过好在,林兰华并不是一个喜欢没事找事的人,温和的开口道: “到时我就不来了,你安心出嫁,这是我在县城给你挑的一只簪子,算是我做姐姐的一点儿心意,给你做添妆,”说着拿出在县里买的银簪子, 周兰一看林兰华拿出的银簪子,大吃一惊,连连摇头,手忙脚乱的推辞,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姐姐快别这样,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原以为就是木簪子,收下也无妨的周兰,看到泛着银光的簪子,白日里也泛着淡淡的光泽,她根本不敢收, 她虽然没见识,但是银簪子倒是见过的, 娶大嫂的时候,家里的境况还算好,那会儿她娘花了二两银子给添了一只银簪子,她也是得见的,比林兰华拿出的这个可小多了,样式也没这只精致, 可想而知林兰华拿出的簪子的价值,至少三两银子,都比她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贵重。 林兰华轻柔的抓过周兰泛黄的小手,她手心里、手指上的茧子无不昭示着这是一个勤快的姑娘, 林兰华把簪子轻轻的放在她掌心里,然后合上了周兰的手,还温柔的拍了拍, “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你安心收着就是,不用多想,自己留着,别告诉你爹娘,嫁人了的姑娘,手里还是要有自己的东西才有底气,以后在夫家安心过日子。” 看着林兰华嘴角含笑,言辞坚决,眼神却温柔,周兰心里感动,眼里泛起泪花,说话都有些哽咽了, “嗯......多谢姐姐,我都记住了,不会告诉爹娘的,”这次爹娘订的人忠厚老实,家境还行,给了家里五两聘金,大多都被爹娘留下,预备给小弟娶媳妇用,村子里其他人家嫁女儿也都是这样的做法,她自然也没啥怨言,况且爹娘心中好歹有几分顾念她,给备了些像样的嫁妆。 否则她都不知道去到夫家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村子里那些一样嫁妆没有的婶子、嫂子过的日子,闲话时也听了不少,不仅被婆家人嫌弃,还会被妯娌嘲笑。 没想到一家子只有自己这个二嫂,都被爹娘发嫁......说是嫁,跟卖出去也没什么两样, 她却还对自己这样好,给这样贵重的银簪子,村子里都没几个人有,想着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像是断线的珠子, 林兰华见这小姑娘哭得可怜兮兮,梨花带雨,温柔小意安慰了几句,等好不容易她止住了泪,她才离开了周老根家。 走出周家的时候,四周的人家户安安静静,大家都跑去场坝那儿凑热闹了。 看眼天色,耽误的功夫不长,林兰华闲庭信步般往场坝那儿走去,她走到的时候,村长刚刚把府城闹流民,县里粮食涨价的事儿都一一讲了,还提醒大家囤点儿粮食, 村长的消息一出,场坝上的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好些人都不相信,东张西望,皱着眉和身边的讨论, 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向村长发问: “村长叔,咱们这儿马上就秋收了,各家各户新粮一下来,哪里还会缺粮食呀?” “就是...”“对呀........”村里其他人一听这话,纷纷出言附和,心里不作他想, 还有人大声说:“咱们这儿是南边,应该波及不到的,” 村里人又是一阵附和,场坝上乱哄哄的,只有年岁小的孩子在外围无忧无虑的玩耍,完全不理会也不理解大人们的官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仿佛这样,就会一直这样无知无畏。 瞧见村里人的疑问,周村长没有继续劝解,只是在石台上大声说道: “消息就是这么个消息,大家相信也不好,不相信也罢,我只是作为村长提醒大家一句,具体如何做,自然由各家的男人们自己做主,我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该说的都说了,村长也害怕被村里人堵住缠问,说完快步走下石台,离开了。 留下一地的村民在场坝上继续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他们以后会落到缺粮食的境地,看附和自己的人多,心中有底不少,没想囤粮食,但多少有些忐忑,不断找各种人询问意见,或者更可能是寻求一种心里慰藉。 只有一些见识多、知晓未雨绸缪的人家,心中已经开始暗暗思索着怎样多攒点粮食了。 林兰华走到赵大成他们身边,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心存侥幸的人家不少,周家老早就开始攒粮食了, 有相熟的人家过来相问,他们都会如实说为了一家子老小未雨绸缪,多少囤一些的,图一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