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捏着手里的粉色蔷薇花,慢慢把花朵揉碎,一脸遗憾:“本想利用皇后除掉宸妃,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皇后实在愚蠢,竟还想谋害太后。”
简直是自掘坟墓。
澹台家族这次想要保住皇后,保住家族百年的荣光,就必须向皇上献上足够的“诚意”,家族大出血。
小琴又告诉陆萱:“主子,宸妃在太医院也有人,新来的莫太医。”
陆萱回过头,语气带着微妙的疑惑:“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太医?”
小琴说:“是呀。听说莫太医和宸妃早年相识,莫太医能进太医院,全靠宸妃在背後运作。”
陆萱美眸半眯,陷入沉思。
一个年轻俊秀的太医,一个新回宫的宫妃,两人之间还有交集。
若是稍加利用,也许能成为扳倒宸妃的关键。
陆萱在脑海里筹谋一番,吩咐小琴:“派人盯着莫太医。”
小琴心领神会:“奴婢这就去办。”
...
...
坤宁宫。
自从李婉儿被慈宁宫的宫人接走之後,皇後几乎是如坠冰窟,通体生寒。
“母后肯定知道了,她什麽都知道。”皇后坐立不安,不受控制地取出佛珠,一颗一颗地盘佛珠,试图把焦躁的情绪压下。
佛珠盘了一颗又一颗,佛经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时间悄然流转。
“主子,沈太医几人都被虎卫带走了。”大宫女慌慌张张跑进宫里。
啪嗒——
佛珠掉落在地,串绳断裂,一颗颗圆润的佛珠四处滚落。
皇后嘴角蠕动,脑袋嗡嗡作响,她死死抓住宫女的手:“虎...虎卫?”
在燕京城里,最外层是保护燕京的护城军;皇城内,有维护皇宫治安的禁军;皇上身边还有一支虎卫,充当皇上的耳目,探查宫内外的消息。
虎卫带走了沈太医等人,那说明,皇上已经查到宸妃中毒丶太后和乐游公主差点中毒,幕後指使是皇后。
皇后双腿一软,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她没想通,自己从高处跌落深渊,只在瞬息之间。
明明她的计划完美无瑕,进行地很顺利,哪里出错了?
“皇上和太后肯定会降罪...”皇后茫茫然,眼圈泛红,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大宫女跪在旁边,垂头不语。
簌簌的风灌入屋子里,吹乱皇后的头发。
刘嬷嬷瞧见形同疯魔的皇后,於心不忍,刘嬷嬷走进内屋,好言相劝:“主子,老奴早就劝过您,不要和宸妃太後作对,您斗不过她们。”
皇后皱眉,恼怒道:“本宫是皇后!是大庆皇帝的嫡妻!岂能被沈氏和太后欺压!”
她澹台舒雅生来高贵,怎能居於人下!
皇后抓住刘嬷嬷的胳膊,眼泪落下,失控吼道:“刘嬷嬷,你告诉本宫,本宫要如何自救?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刘嬷嬷的胳膊被抓得剧痛,她开口:“主子,您已经犯了错,应当主动认错。您可卸下朱钗首饰丶穿素衣丶着布鞋,素面朝天,亲自步行到慈宁宫和长安宫,向太后和皇上磕头请罪。”
缟衣素面,彰显悔改之心。
主动认错,允诺不再犯错。
皇后愣住,一把甩开刘嬷嬷的胳膊,连连摇头:“本宫是皇后,素面朝天步行到慈宁宫,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本宫岂不成了全皇都的笑话!”
如此丢脸的行径,皇后绝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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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猝不及防被甩开,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一把老骨头摔得嘎吱响。
刘嬷嬷实在是失望,她挣扎着站起来,最後再看了眼她伺候多年年的主子:“既如此。主子您只能写信给家里,求家族出面。”
皇后眼睛瞬间亮起来,彷佛绝境中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立刻让宫女研墨。
澹台家族百年世家,先祖和皇帝四处征战,打下庆国江山,战功赫赫。皇后沾沾自喜地想,看在澹台家族的面子上,皇帝和太后肯定会宽恕自己。
毕竟,皇帝李元景能顺利登上皇位,背後也少不了澹台家族的支持。
皇后埋头写求救信。
刘嬷嬷长叹一口气,双手合拢,朝主座的皇后深深行礼。转过身,刘嬷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坤宁宫。
...
皇后的求救信,很快送到澹台家族。
澹台家族的家主,也就是皇后的亲哥哥,他当即召了全族的族老商讨对策,连在落月湖休养的澹台老夫人,也被请了回去。
谋害太后,谋害宫妃和公主,是大罪。
澹台家族想要保住澹台舒雅的皇后之位,维系家族未来的繁荣,就得割肉放血。
今晚,澹台家注定难眠。
澹台家查探到的动向,由虎卫传达到李元景的耳朵里。
长安宫内,一身玄金色常服的李元景喝了口温热的金银花茶,淡淡的清雅香味在口腔弥散。
半晌,他放下茶杯:“薇薇身体可有好转?”
虎卫答:“莫太医配置的解毒汤药效果奇佳,宸妃的病情已好转。”
李元景稍微松了口气。
暮春天色晚,皇宫内的宫灯一盏盏亮起来,夜色朦胧。李元景处理完最後一批奏摺后,踏着夜色前往永宁宫。
帝王的轿辇途经御花园,李元景瞧见李承泰和慈宁宫的老嬷嬷。宫灯明亮,李承泰板着小脸,似乎在生闷气。
“孩儿拜见父皇。”李承泰规规矩矩问候。
轿辇放下。
李元景走到儿子面前,问:“天黑,去了何处?”
李承泰轻抿唇角,闷闷道:“孩儿刚才去永宁宫探望母妃。”
语气里有对父皇的不满。
他得知母妃中了慢性毒药,心里担忧,天黑后马不停蹄跑去探望。沈薇那时刚喝完解毒的汤药,再三保证自个儿没有事,让老嬷嬷把他送回慈宁宫。
回慈宁宫的路上,李承泰心事重重,心里难受。
夜里,御花园一束束的海棠开得繁茂。李元景扬起唇角,嗓音低沉:“陪父皇走走。”
李承泰默默点头。
宫人远远跟在後面,保持与帝王父子俩的距离。夜晚风簌簌作响,李承泰手里提着小小的绢纱宫灯,跟在父皇身後。
在一株花朵繁茂的海棠树下,李元景停下脚步。
身後的李承泰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父皇停住,小脑袋砰地撞到父皇身上,差点把手里的宫灯摔掉。
李承泰小手捂住脑袋,眼神幽幽。
李元景笑了,问:“在生父皇的气?”
李承泰攥紧手里的宫灯,扬起小脑袋,望着那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他鼓足勇气开口:
“父皇,您要是不喜欢母妃...当初就不该把我们接回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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