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施完了礼,打了个响指,陈幽让小二将客栈中最好的茶叶取来。 旺仔拿了茶叶,进屋为齐烨与康凛泡了茶,又低着头退了出去,不过房门却没关。 齐烨见过那么多达官贵人,能让旺仔打心眼里恭敬的,康凛是第一个。 整个南庄,如今只有三人知道康凛的底细以及真正的经历。 齐烨算一个,剩下俩就是旺仔和陈幽。 不过三人皆知,他们所知道的可能只是康凛的其中一部分经历,其中的一面,这位三皇子殿下,绝不是书呆子,而且身手极好。 康凛端起了茶杯,笑着说道:“未入京时,本王不知说了多少次多谢,多谢你齐烨,可本王又知道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向你道谢了,今日可算是有了机会。” “是我应谢谢殿下才是。” 齐烨面露苦笑:“虽然我一直被蒙在鼓中,结果是我所愿,却绝非我所希望看到的。” “你不问我为何要答谢于你?” “大致猜出来一点,因为陛下和太子,对吗。” “不错。” 康凛呷了口茶,淡淡的说道:“因父皇与皇兄,若不是因父皇与皇兄,我康凛…怕是不知要遭受多少磨难。” 齐烨沉默了,康凛口中的磨难,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还有一事。” 康凛放下了茶杯,正色道:“莫要为难庞威,庞大人只是还本王一个人情罢了,京兆府劫狱、国子监纵火两件事,他并不知情。” “我知道,事实上我根本没找庞大人,只是让人私下调查了一番。” “哦?”康凛略显诧异:“殿下当真是叫本王刮目相看,还以为是你因庞威顺藤摸瓜查到了本王。” “也差不多吧,以前只是怀疑,并且也暗中调查了,直到今日庞威再次提及让我全权负责科考之后,我才有把握过来找殿下。” “本王愈发好奇了,就算事发当日你派了人前往北地,也无法在这短短几日内查清楚本王底细。” “去是去了,没去北关,而且殿下别忘了,京中可不只一个从北边关来的将领。” “叫本王想想…”康凛略微一思索,问道:“宇文檀?” “是,老国公通过勋贵打探到的。” “原来如此。” “言归正传。”齐烨双目直视康凛:“何时得知的唐少秋要对付我爹。” “两年前,唐少秋书写信件,欲打探幽王当年之事想要寻些把柄,那时我便知晓了唐少秋图谋不轨。” “之后呢?” “之后自然是早做了布置。”康凛似笑非笑:“殿下莫不是以为本王不知幽王为大康朝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吧,关于幽王之事,本王知晓的可不比父皇与皇兄少,至少,本王是知西域诸国是如何被幽王接连屠灭的。” “这我不怀疑,如何布置我也不好奇,我只想以私人身份问一件事。” “问就是。” “你到底有多少身份?” “身份…” 康凛哑然失笑,言语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百姓、商贾、王爷、边关副帅、僧人、道士、北关外的草原响马、出关前往西域的汉商、读书人、名士,皆是本王身份。” 齐烨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阿卓与陈幽在事发当日开始调查康凛,随着调查的深入,随着了解了越来越多的信息,令人震惊不已。 “想来殿下已是打探清楚了,只是本王有一困惑,本王将此事做的看似处处露出了马脚,却无一不是脱开了关系,殿下如何找上本王的?” 提起这事,齐烨也是感慨万千:“运气,原本是走到死胡同了,我又将一切的线索推到,最终思考到整件事的起因还是唐少秋,唐少秋从南庄离开被押入了京中,促成这件事的正是刑部员外郎庞威,庞威出身北地,殿下也从北地而来,说不出来不怕殿下笑话,只因如此,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人调查殿下。” 康凛哭笑不得:“只因如此?” “是啊,只因如此,找对了方向,一切的就迎刃而解了,殿下的王府护卫之中,有三个人一直没露面,这三个人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劫狱的时候有三个人冒充僧人,既然冒充僧人,肯定是剃了发,没了头发,自然无法露面,之后我就开始让人深挖殿下的底细了。” “原来如此,既是运气,也是本事。” “说回身份的事,只是以私人身份询问。” “好。” 齐烨再次抱了抱拳:“百姓?” “百姓,百姓。”康凛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空空荡荡的街面:“前朝时,本王见了百姓的苦,百姓的难,百姓的衣衫褴褛,百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本王出身将军府,只是看到了,却感受不到,因此本王便成了百姓,种田,田被世家所霸,上工,工钱被牙行所夺,报官,又被官员所欺,自此,本王终于懂了百姓,知晓了百姓之苦。” “只有经历了才会感同身受。”齐烨又问道:“那么商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