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秋是入夜前被抓的,消息是入夜时传出去的。 紧接着,京兆府被围了。 不是读书人围的,而是官员,各部衙署的官员,以及世家,来的全是有头有脸的,强压着怒意,没骂,就是问为什么要抓唐少秋。 张瑞山与宇文檀最担忧的事情到底还是出现了,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唐少秋对付幽王府,他们甚至不会相信唐少秋对任何人有敌意,别说陷害了,这位前朝帝师,绝不会生歹心。 齐烨最担忧的事情,也出现了。 唐少秋在小院的时候,只说了三言两语,这三言两语之间等同于承认了他才是主谋,程婴只是被利用的,而且毫不掩饰的告诉齐烨,他要齐怀武死,只要齐怀武死了,唐少秋会站出来告知天下人,是他陷害的幽王。 可到了京兆府,唐少秋闭口不言,张瑞山都麻爪了,死活是不敢将这老头押入地牢。 最后还是齐烨告知了张瑞山,说唐少秋承认他参与甚至是主谋,老张选择相信齐烨,这才将人押入了地牢之中。 来询问的人越来越多,张瑞山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宇文檀则是让所有前朝勋贵去查,去问,去访,齐怀武到底哪里招惹得罪过唐少秋。 齐烨已经没办法在公堂中待着了,只能去后院等着。 直到后半夜,小伙伴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问到,没有人调查出来,不是查不出来唐少秋为何要陷害齐怀武,而是根本查不出来这二人有任何联系。 佛像也没找到,小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 反倒是唐少秋的老仆,早在齐烨回京那一天就离开了,出京了,目前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严刑拷打!” 齐烨终于下了决定,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满面狠色:“无论使用任何方法,必须从他口中…” 话没说完,周宝跑了进来。 “世子爷,那老棺材瓤子险些死了。” “什么?!” “他先是用力撞着墙壁,还用头撞,又用干草塞进嘴里,似是要自决,也不知是为何。” “废物!” 骂周宝的不是齐烨,而是刚赶来的龚信,老龚一挥衣袖:“此人心智极坚,欲佯惨遭拷打之状,再自绝于命,老道亲自看守。” 齐烨眼眶暴跳着,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唐少秋竟宁愿死也要栽赃老爹。 其他人满面愁容,抓了人,本就会遭来极大的非议,要是人死了那可真的说不清了。 “谁能告诉我!”齐烨来回踱着步:“我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从目前汇总的消息来看,齐怀武与唐少秋二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连王府下人们都问过了,齐怀武连见都没见过唐少秋。 唐少秋呢,也根本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唯一的一个儿子七年前死了,无疾而终,身边就一个老仆,老仆也是个老光棍,没任何亲族。 齐怀武呢,满打满算在京中就没待过几次,即便入京也是和老六在一起,造反前,俩人和唐少秋都没见过面,造反后,齐怀武获封了王爵就离开了,也没和唐少秋接触过。 几乎小伙伴都来了,众人齐聚一堂,都站着,贴着墙边站着,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齐烨反倒是坐下了,不断深呼吸着,满是疲惫的面容渐渐冷静了下来,布满血丝的双目也恢复了清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烨仿佛睡着了一般,半眯着眼睛。 旺仔犹豫了一下,刚要问是否将季渃嫣叫来,齐烨开口了。 “唐少秋不怕死,你们不觉得这种不怕死的样子,很熟悉吗。” 齐烨轻声的说着,众人侧耳倾听。 “疏勒国正使伊暮什,同样不怕死,不错,我爹和唐少秋是没有任何交集,可伊暮什与唐少秋有交集,只是没有直接碰面,而是通过了程婴,唐少秋与我爹没交集,伊暮什有,伊暮什代表的疏勒国有,疏勒国和我爹有交集。” 齐烨越说,声音越大:“唐少秋不爱钱财,可伊暮什为什么要送金佛像呢,我们关注的重点应该是这尊佛像,纯金打造的佛像,不,我们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金子,而是佛像。” 季元思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夫说唐少秋信佛,收了佛像才…这也说不通啊。” “任何无法理解的事,任何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一旦和宗教信仰有关系,那么就会变的理所应当。” 齐烨摇了摇头:“接下来你们开始查唐少秋,是否有某种信仰,宗教信仰,其次是查疏勒国的文化背景,国内信仰等等。” “恩师。”喻斌连忙走上前:“疏勒国崇尚佛教,万佛千僧,近乎人人皆是佛教徒。” “原来如此,找到联系了。” 齐烨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思,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可这些和我爹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疏勒国是西域诸使中,是与汉人最为交好的一国,没有之一,已经有证据表明伊暮什和程婴合谋冤枉我爹,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