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转眼间已是入了秋。 南关,依旧是那个南关。 南关,却也不是当初那个南关。 变的是人,而非城。 变的是心,而非关。 齐烨愈发的闲散,大量的工坊盖满了南野后方。 工坊旁,又出现了规模巨大的市集。 人们早已习惯穿着布衣的异族穿梭在南野,甚至出现在越州城中。 越州城的南城门,也不知多少时日未曾抬起了,除了上工的百姓自由出入,还有大量的世家子跟着南野“战卒”出关入山。 越州城外三里处,出现了一座大墙,离得远了,是一座墙,离的近了,如同一座堡垒,上面满是军器,可以容纳千人有余。 每当望向这座即将彻底完工的“大墙”时,白修竹等人总在感慨,如果有朝一日还有异族叩关,必先要攻打这座大墙,可这座大墙,比越州城墙更加难攻,与其如此,不如攻打越州。 但是攻打越州呢,又等于进入了大墙与越州城墙中间的死亡地带,腹背受敌。 只是白修竹等人认为这座大墙或许建废了,怕是永远用不上了。 因为太多太多的异族都跑来上工了,铸大墙,砍树,建房子。 老白毫不怀疑,真要有异族部落打过来,怕是不等边军动手,这些来自各部的异族就会冲上去与叩关之人以命相搏。 没办法,齐烨给的太多了,太多太多了。 越州城外,连片的“住宅区”,都是异族居住的,为了建盖这些居住区,涂州外面的山林都快砍光了。 人们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异族没活可干的时候该怎么办,会回到山林之中,还是如何? 每当他们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没过多久,齐烨又搞出新花样了,每个花样,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劳动力似乎总是不够用,远远不够用。 大量的财货被朵、木鹿二部带回来后,一些世家出关了,进了山,入了林,在距离边关不远的位置建造聚居地,村落,胆子很大,仿佛不怕死一样。 南关,变了,关里关外,彻底变了。 导致这些改变的,是一个年轻人,后面跟着一条小狼的年轻人,穿着儒袍,骑在马上,哈欠连连。 人们见到这位年轻人时,总是侧耳倾听,倾听着这位年轻人会说出什么话,每一个字都听的认真,因为每个字,都关乎着无数人的生计。 第一场秋雨落下了,雨很大,风很狂,各个工头接到了通知,回去休息,工钱照发。 越州城外,已经可以白日上工的异族们,在雨中奔跑着,很失望。 因为他们和南野的百姓约好了,今日下工要大干一场,踢球! 雨不停,踢不了,风太大。 南野城南方向,有一个叫做足球场的地方,人们最喜欢去那里,看热闹,下注,挥舞着手臂嗷嗷叫着,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打气。 百姓有两支球队,一支叫做世子爷威武队,一支叫做开拓者队。 南军有六支球队,一营一支。 异族有三支,朵队、木鹿队、幼狼队。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工头们打听了一下,今日不上工了,欢呼声响起,大量的百姓和异族跑向足球场,南野基金会赞助的忠君爱国杯今日可以四强比赛了。 雨刚停,日头露了出来,一辆马车悄声无息的进入了越州。 刚进越州城门,马车停下,一位老者在随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穿着儒袍低调入城的熊思贤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与泥土的芬芳,敲了敲老腰。 “可算是到了,苦煞老夫,少说也有十年未如此远行过了。” 一位书生装扮的年轻人下了车,身材修长,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极为惹眼,头戴斗笠,冷不丁一看还当是翩翩少年郎,凑近一看才知是个女子,身材虽是修长,却略微有些“平坦”。 “阿爷何须如此。” 女子名叫熊琪,正是当朝门下省侍中熊思贤亲孙女。 “自从入了南地,一路走来越是靠近南关,越是听到那幽王府世子的名号,百姓、士林、世家,无不提及贤名,单单凭着此事便知有猫腻。”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未亲眼所见,不可随意定论。” 熊思贤四下张望着:“既来了,自要亲眼瞧瞧,瞧瞧这幽王府世子殿下,究竟是靠着什么本事竟能令南地的诸世家都如此忌惮服帖。” “空穴来风必有因,阿爷还应小心几分。” 熊琪将车门关上后,轻声道:“京中传言愈演愈烈,南军夸,世家夸,百姓亦夸,似是这南地人人皆夸,由此可见这幽王府世子要么是大伪大奸,要么是大贤大良,他才这般岁数,要我看,八成是其前者。” 熊思贤哑然失笑,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和老六说过想来南地,来南关亲自看看,只是老六一直拖延着,也不想他来。 要知道那个期间是尚书省被打残的前后,下狱了很多人,缘由正是南地诸世家跑去京中给齐烨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