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个殿,君臣皆在,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望着董摹十二人,满脸都是加大加粗带下划线的懵逼。 演技派董摹眼泪都流下来了,那叫一个感激,那叫一个感动,那叫一个感恩。 其他十一人也是被特意挑选出来的,演技都过关,匍匐在地上呜咽着,用力抓着万民伞。 门下省侍中熊思贤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龙椅,看向了天子。 “慢着!” 曲芠博顿时如同舞台上突然被调了三档的韩国女团似的:“胡说,胡说八道,齐世子非是奉命行事,不,是借着皇命胡作非为!” 说这人聪明吧,他敢招惹齐烨。 说他傻吧,他还能听出来不对劲。 按照董摹这群人的说法,齐烨在南地,在南关所作所为,都是奉命行事,奉皇命行事。 这就是说,如果天子承认了,这件事被盖棺定论了,那他要死谏的可就不是齐烨了,而是天子。 找天子死谏皇帝,这种绝症后期都不敢干的事,悉数前朝本朝,也就太子少师季伯昌整过一次。 曲芠博急的够呛,下意识以为董摹等人是先扬后抑,先夸赞天子,将功劳都算在天子头上,等天子开心了,在不经意间提到“奉皇命”行事的齐烨如何胆大,如何暴虐,如何无法无天。 不止是他,好多朝臣也是这么想的。 董摹又不是傻子,南军这么大的功劳,容不得污点,那么就区分开来,齐烨的功劳,是天子的,齐烨的过与罪,则是他自己的。 可曲芠博不同意,一百个不同意,之前南关高捷的时候天子连个屁都没放,何来的运筹帷幄,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老六是要保齐烨的,万一老六不认这功劳,就说都算在齐烨头上怎么办? “老大人。” 跳脚的曲芠博哪里还顾得了其他:“陛下英明神武是不假,可齐烨却也是借由皇命在南地为非作歹,功与过,不可相提并论,不可混为一谈。” “殿下在南地为非作歹?” 董摹仰起头:“何意?” 曲芠博打了个眼色:“陈洲烧山。” “是有此事,怎地了?” “这一把火,烧死了多少良善,烧的百姓人心惶惶,烧的地方官府敢怒不敢言,可有此事?” “有。” 董摹点了点头:“是有此事。” 曲芠博瞬间和打了鸡血似的,回过头看向老六:“陛下,这便是臣为何弹劾齐烨之故!” “慢着。”董摹站起身,花白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陈洲山林盘踞匪患多日,当地官府束手无策,就连折冲府与兵备府皆是无可奈何,殿下去了后,一把火将匪患烧的狼狈出山全部捉拿,为何要弹劾?” “匪…匪患?”曲芠博愣住了:“烧的不是你董家人吗?” “什么!”董摹急了:“你说我董家人是匪患?” “不,不是,可…”曲芠博脱口叫道:“明明烧的是董家人,是你董家护院与下人,捉拿的也是你董家的人,怎地又成匪患了呢?” “你胡说,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董摹吹胡子瞪眼:“与我董家人何干,是我董家人寻了殿下,问殿下可否能为陈洲百姓除去匪患之害,殿下这才放火烧山,你…你…” 董摹回过头,抄起一把万民伞:“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上面便是陈洲官员、乡绅、百姓所写姓氏,是为感激殿下,感激陛下为民除害!” 曲芠博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群臣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着实没想到董摹竟反戈一击,击了要为他们董家人“讨公道”的曲芠博。 龙椅上的老六没乐,而是紧紧皱着眉头,他有点看不懂了。 别说他了,没人能看懂。 陈洲那一把火,大家都有耳闻,损失最惨重的就是董家,死的是董家人,烧的是董家宝库,抓的是董家私军,结果董家家主特意跑京中感谢齐烨,感谢陛下? “曲大人。” 董摹气咻咻的问道:“谁人和你说殿下残害陈洲百姓了,究竟是何人妖言惑众危言耸听颠倒黑白!” “这…” 曲芠博大脑依旧宕着机,大家都这么说的啊,这是事实啊,还用听谁说吗。 “好!” 曲芠博也不知为何董摹“颠倒黑白”,连忙提及另外一件事:“齐世子调动兵备府将士,威胁你等筹粮…” “放你娘的屁!” 张家代表骂道:“明明是殿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我等筹粮,怎地到了你嘴里成了胁迫。” “你…”曲芠博眼眶暴跳:“非是胁迫,为何南地折冲府齐齐调动!” “还能为何。”董摹冷笑道:“自是殿下担忧战况,自是殿下为我等考虑,那么多粮草,单单靠我们要运送多久。” “可折冲府将士们封了城,封了官道,恐吓你等世家豪族,要你等…” “这位大人!” 又是一人开了口,一名穿着儒袍的老头,怒容满面:“你莫要颠倒黑白,明明是世子殿下担忧山中盘踞匪患截粮,为保各地平安才在派人巡了官道,至于你说的封城,明明是捉拿敌军细作,百姓自由出入,当地百姓皆知,士林皆知,官府皆知,大殿之中,陛下在,群臣在,你还想要指鹿为马不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