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残酷难以想象,无论是现代战争还是冷兵器时代。 如今只是交战之初,实际上连“初”都算不上,算是刚刚排兵布阵结束。 敌军并没有真正步入战场开始攻城,对边军造成伤亡的只有那七架抛车和一些井阑射来的流矢。 能看到的,至少五万人,这五万人并不是主力,与其说是这五万人在攻城,不如说是这五万人只是带着军器来破坏城墙,并且试图干扰南边军的军心。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攻城器愈发靠近城墙,西侧山林终于被点燃了,火借风势,风助火燃,滚滚浓烟散向了敌军。 城墙上的无数人大大的松了口气,井阑车上的敌军弓手终于跑了,敌军本阵也稍微后退了一些,那些被推到一半的攻城器也只能暂时搁置原地。 大量的敌军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跑向了山林,试图砍伐出一条“隔离带”阻隔火势。 不管怎么说,南军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 不用白修竹下令,军卒们迅速清理城墙,盾卒依旧坚守岗位,弓卒们替换掉了一批。 要知道挽弓拉弦很耗力气,尤其是强弓,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弓卒也无法接连不停的射出十箭以上,别说强弓了,哪怕是短弓,弓卒射一阵都得歇一歇,射的越多,歇的越久。 正是因为如此,白修竹猛然注意到坐在台阶上看向这边的齐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该死的败家子,战后,本帅必要将你军法处置!” 旁边的小二苦笑连连,齐烨纯属是来帮倒忙的。 那些短弩是南庄军器坊出品的,齐烨就算是统统烧了也和别人没关系,问题是这家伙当着一群吭哧吭哧射箭的弓卒的面踩坏的那些手弩,说是或多或少坏了军心都不为过。 人家搁这守城干架呢,累的要死要活,结果突然出现个瘪三,明明有更省事的武器,不用,然后还当着大家面给毁了,这不是动摇军心是什么。 董孝通见太子也在,颇为诧异,施了一礼后发表了专业的看法。 “殿下,大帅,如此下去可不成,不如固守瓮城及…” 白修竹冷冷的打断道:“你是军器监监正,而非我南军将领,本帅如何率领麾下作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董孝通气的够呛,别看他是世家子,考虑的也是自家利益,可很多事他看的十分明白。 谁都没想到关外异族竟然组织了这么多人手兵力,还用上军器了,加上刚刚入城时询问过一名校尉,大致了解了情况,因此对这次交战很是担忧。 一旦城关被破,那些世家也得不了好,南军守护国门,国门后面可不止是百姓,正应了那句话,除了军火商外,有钱人比普通人更害怕战争。 董孝通专业,只是再专业他也不是将领,自然比不上白修竹。 他说的,白修竹何尝不知,微微侧目看向太子小二。 “殿下以为该如何破那些抛车?” “出城而战。” 小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由自主压低了几分。 “骑卒护卫两翼,步卒冲击敌军本阵,沿途将一应攻城器毁掉,直破抛车,骑卒穿插敌军后方,待步卒毁了抛车,便可…” 说到一半,小二神情微动:“这便是大帅为何派弓马营探查敌军后方的缘故?” “不错,若是中军与前军衔接过远,步卒可出城而战,毁了那些抛车。” 顿了顿,白修竹叹了口气:“怕就怕在这抛车不止七架,怕就怕在这番蛮南军过二十万人,怕就怕在若是这出关战卒一旦被缠上便再也回不来了。” 众人沉默不语,意外因素太多,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缺少信息,打仗作战最怕这种事,处处被动。 老帅终究还是心疼将士,这一出城,就算毁了那些抛车,损失至少过半,还是乐观的估计,若是敌军中军、后军还有大量的抛车,这仗也不用打了,损失那么多人,毫无意义,可想而知军心得动摇成什么样子。 老帅,不敢赌! “不是,你们搁那撅了半天干毛呢。” 齐烨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台阶骂骂咧咧的指向城外:“赶紧趁着烟还没散毁了那些脚手架…不是,那叫什么鬼东西来着?” 旺仔:“井阑车。” “对,赶紧毁了那些井阑车啊。” 齐烨快步走来,满面不爽:“还杵着干什么呢。” 白修竹不怒反笑,指了指旁边的城驽。 齐烨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世子殿下将门虎子,不如让本帅见识一番如何。” 白修竹冷笑连连:“本帅倒是要看世子殿下如何操纵这城驽将那些井阑车毁掉。” 齐烨愣了一下,旺仔提醒道:“城驽用的是大弩,而非破甲矛弩,井阑车以八木合抱,外包铁皮,距离又远,城驽准头亦不够,难毁。” “那为什么那些异族弓手能够用弓箭射到咱们?” “风向,刚刚是北风,即便是射到了城头上也毫无准头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