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齐烨争取一下,老六不会强行要求他连年都不过就往南地走。 齐烨没有争取,不是说他不想过年,只是没那么期待。 过年,南庄将会很热闹,不闭庄,轮休,上一天休一天,工钱翻三倍。 只是这种热闹和齐烨没有太多的关系,游客热闹,拖家带口上工的庄户热闹,就连那些灾民也都热闹,唯独平常最热闹齐烨的小院,过年时不会热闹。 季渃嫣和季元思,要回太子少师府。 公输甲父子二人,会跟着一家子亲族过,人也不全,得照看着那些灾民百姓。 老段,要去张府和张瑞山一起过,以往每年都是如此。 喻斌要回城,和他爹喻文州一起过。 就连余大贵都上有老下有小,要回城陪伴家人。 能留在南庄和齐烨一起过年的,其实就是旺仔和一群王府下人,外加一个阿卓。 因此,齐烨对过年没有什么期待,主要是老爹齐怀武不在。 从亲军营离开后,齐烨回了小院,并没有马上让人将小伙伴全叫来,先找了季渃嫣。 这次齐烨没有在院里谈,而是带着季渃嫣回了屋里。 快过年了,季渃嫣穿的很喜庆,一身大红暖衣臃肿的如同胖福娃似的。 屋子里点着炉子,季渃嫣解开了前襟,齐烨眼睛有些发直了。 “大姐你外套里面就穿个肚兜?” 季渃嫣笑吟吟的:“好看么?” 齐烨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想起后世公园夜晚执行任务的风衣姑娘们了。 将目光收了回来,齐烨稳住心神:“我要去一趟南地。” 季渃嫣的笑容凝固了:“何时?” “后日。” “为何。” “吕元嘉死了。” “兵部尚书身死南地?!” 季渃嫣俏面闪过一丝震惊,面色一变再变。 连季渃嫣这种事总是波澜不惊的人,听到兵部尚书死了的消息都是如此模样,可想而知这事有多骇人听闻。 齐烨将了解到的信息和情况全部说了一遍。 等齐烨说完后,季渃嫣面露沉思之色,拧着秀眉。 足足过了许久,季渃嫣开了口。 “三件事,第一件事,董孝通是否同行,若同行,他知晓太子模样,如何不叫他认出来。” 季渃嫣这么一说,齐烨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对啊,康骁一起去,董孝通知道太子长什么熊样。 “第二件事,你当真愿意入仕辅佐新君?” “什么意思?” 齐烨一头雾水,什么入仕辅佐新君,说的不是去南地查案吗。 “吕元嘉必是被南地世家杀害,他是尚书,兵部尚书,此案通天,由此可知南地世家如何猖獗,待真相大白那一日,必是牵连甚光,宫中大举屠刀不知要诛杀多少高门大阀。” “这和你说的我入仕辅佐新君有什么关系?” “想要诛杀南地世家,寸草不留,兵锋所指,与关内用兵何异,叫其他各道世家如何做想,要知世家想的非是对错,而是宫中敢与不敢,若是此事一发不可收拾,陛下唯有禅让传大宝于太子,方能打消世家顾虑,这也是为何太子与你同行,同行,便要你二人增上情谊,方可待新君登时你如其左膀右臂。” “好像真是这回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季渃嫣不提这事,齐烨都快忘了宫中那对天家父子是如何打算的了。 要问天下四地哪里的世家最猖獗,必是东海,与瀛岛苟且。 要问天下四地哪里的世家最多,有权有势,那就是南地了。 真正的顶级世家,南地占了全国朝的十之七八。 世家之祸是人祸,此人祸更甚天灾,宫中天家父子知道这个道理,也早就想对世家动手了。 现在死了一个兵部尚书,太子拿着兵符去南地,真要是将事情查了水落石出,拔出萝卜带出泥,哪怕只有一个张家,可真正和张家交好的世家不知凡几。 那么这些和张家交好的世家,除不除? 答案显而易见,这些世家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既然做了,务必斩草除根。 本就“激进”还拿着兵符的太子,怎么可能不大举屠刀,死的可是兵部尚书,又占着理儿,可想而知要有多少世家被清算。 动手的是太子,可其他世家不会认为是太子“暴虐”,毕竟他只是太子,所以其他世家会认为已经年老的天子手段过激。 等南地世家干掉的差不多了,老皇帝如果退位呢,如果一副被逼的不得不退位的模样呢,如果太子登基成了新君呢,那么问题就解决了,至少缓解了,换了皇帝,其他世家和朝臣也就不用那么怕了。 齐烨面色一变再变:“陛下为何不和我说实情?” “尚且不知是谁谋害了吕元嘉,更不知此事牵扯到多少人、多少官员、多少世家,乃至各处将领。” 季渃嫣为齐烨倒了杯茶,继续说道:“便是真相大白了,太子高举屠刀,那也是要待你回京之后,如今毫无眉目,与你说了又能如何,非但不能如何,你入南地反而会瞻前顾后,查起案来难免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