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真的算是交代后事了。 按照他的计划,明天直接去皇宫门口堵人,闹的人尽皆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闹大了,人们议论纷纷,然后阿卓将沈惊鸿放出来,玩的就是个惊险刺激以小博大,宫中震怒之余,骑虎难下必须叫抱刀司彻查! 至于张瑞山所说的什么前怕狼后怕虎之类的,齐烨可不怕,他认为就是这种“考虑大局”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容忍,也是这种容忍才导致太仆寺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大康朝处理了一个衙署的贪官污吏导致整个国朝完蛋了,那么这个国朝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至少表明当权者全都是废物。 良药苦口,要是烂到了骨子里,为保全躯体,那么即便断手断脚也不要犹豫,这是齐烨的观点,也是他所深信的道理。 就如同癌细胞,当断则断,哪里蔓延切哪里。 出了京,回了皇庄,百姓已是下工了,三五成群的坐在工棚外拉着瓜儿。 都知道齐烨的秉性,没人站起身特意行礼问安,只是闭上了嘴行注目礼,那眼神和目送谁去沙场送死一样。 一路快走到小院时,齐烨见到院中升起了烟雾,不是房子被点了,应该是谁烧什么东西呢。 快步走过去推开院门,齐烨愣住了,一胖一瘦俩姑…不是,是一方一瘦俩姑娘,正是季府大小姐季渃嫣与贴身女婢波红袖。 俩人正在烤着一条野猪腿,季渃嫣的小脸熏的皴黑,见到齐烨还展颜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很显眼。 红袖站起身,施礼问安。 齐烨不明所以:“你怎么来了?” “催你提亲一事。”季渃嫣用扇子扇了扇火,笑吟吟的说道:“前些日子不是说了嘛,那百万贯银票是你提亲所用,都交予你了,不可不作数。” “我尼玛…” 不提这事齐烨还不来气,百万贯银票,没错,足金足赤,问题是这钱见不得光,还好宫中有个冤大头,要不然这钱都拿的烧手。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齐烨终究还是咽回去了,双方心知肚明的事,计较起来毫无意义。 见到季渃嫣在这,齐烨也不急于找老段和公输甲交代后事了,蹲在了旁边,看向红袖。 “是野猪啊?” 红袖撅着嘴:“回世子爷的话,人家叫红袖,才不是野猪。” “我知道你叫什么,我问你烤的什么。” “哦,是野猪。” 齐烨无语至极,这丫头长的就不怎么聪明,果然面由心生。 嗅了嗅鼻子,齐烨说道:“多腥气啊,也没个料酒什么的。” 刘旺好奇的问道:“少爷,料酒是何物。” “就是一种酒,去腥用的,炒猪肉炖猪肉什么的可以用,现在好像还没有。” “明白了,那少爷您吃点吗。” “吃吧,晚上还没吃饭呢。” “好。”刘旺看向红袖:“去,寻些香料来,我家少爷怕腥。” 红袖不乐意了,瞪着眼睛:“你怎地不去。” “这是我家少爷的地界,凭什么老子去,快点去,莫要敬酒不吃吃料酒。” 红袖骂道:“你这丑汉才吃料酒!” 季渃嫣咯咯娇笑:“红袖你长的也不俊俏。” 红袖又开始噘大嘴唇子了,和嘴上挂着俩俄罗斯大香肠似的。 齐烨捡起一根小树杈,扒拉着火堆:“对了,提亲的事怕是不成了。” “哦。”季渃嫣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你又有什么借口,说来听听。” “不是借口,是作死,明天我要做一件事。” “何事,与我说说。” “抓人,抓一个衙署的人。” 季渃嫣双眼放光:“哪个衙署?” “太仆寺!”齐烨恶狠狠的说道:“掌管天下马政的太仆寺,一个都不放过,尤其是即将担任寺卿的少卿陈尚锦!” “他怎地得罪你了?” “不是得罪我,是得罪我家旺仔。” 齐烨添了把柴火,目光幽幽:“当年在边关时,旺仔在边军锐营抵御外敌,与同袍出关作战,陈尚锦担任督备,这狗日的贪功冒进害死了很多旺仔的同袍,也险些害死旺仔,这是私怨,还有公…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又怎知我不懂。” 季渃嫣用小刀割下来一块肉,闻了闻,味道不怎么好,又递给了齐烨。 齐烨无语至极,拿着小刀又烤了一会。 季渃嫣抱着双膝,不断地前后晃荡着:“既然是私怨,就一定要对付他喽。” “不错。” “过去这么多年了,要以贪功冒进的罪名吗,这事不归京兆府统管吧。” “以别的罪名,太仆寺欺上瞒下、尸位素餐、中饱私囊。” 毕竟俩人也一起干过见不得光的事,齐烨也没隐瞒,将今日在西市马坊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这样呀。” 季渃嫣的脸上既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也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淡淡的说道:“你的法子,不成的。” “我知道不成,我只是想叫宫中和朝廷骑虎难下,必须彻查此事,让陈尚锦这群王八蛋全部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