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泰康坊的时候,齐烨紧紧攥着拳头,越走越快,嘴角上扬着,想要高歌一曲。 阿卓快步跟着,几次欲言又止。 刘旺也是如此,他想不通自家少爷突然就变成了天子亲军了呢,抱刀司的门槛儿这么低吗? 齐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兆府,飞到大牢之中马上见到马存仁大笑三声。 今日他之所以在抱央楼卸掉差事,甚至连官职都不要了,正是因绝望,只是因为绝望。 马家罪行累累,馨竹难书。 京中如同马家这般作恶多端之人不知凡几,抱刀司知道,朝堂知道,宫中的天子也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可没有人管。 能管的人,不去管。 之所以不管,是因为被管之人,不正是他们自己吗。 这才是让齐烨绝望的缘故,这种绝望蚀骨灼心,攀爬在皮肤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由内而外,好似一张大网蔓延在了心脏之上不断收缩,用力的收缩,令他呼吸困难,令他感觉到这张大网穿透了皮肤蔓延在了每一寸毛孔之上,笼罩整个身体,吞噬着他,折磨着他,待抬头时才发现,这张大网早已遮天蔽日,遮挡住了天空,蔽盖住了阳光。 可现在这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出现了洞,一个洞,一个虽然不大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洞。 宫中没有将他如何,非但没有惩戒他,还让他成了天子亲军,成了享有密奏之权监察百官的抱刀司司卫! 这也就是说,那个端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并非是编织大网的人,虽然知道这张大网存在,可皇帝陛下至少不希望这张大网存在,或者是说,天子想要破网,破开这张大网,若不然,岂会知道了他齐烨的所作所为后还会让他进入抱刀司这如此特殊的衙署之中办差。 眼看快到京兆府了,阿卓终于开了口:“你为何不问宫中发生了何事?” “还能发生什么事,谢谢你。” 阿卓摇了摇头:“不,并非因我之故。” “和你没关系?”齐烨困惑了:“那谁给我求的情,难道只是因为想要利用我铲除…” 阿卓张了张嘴,死活说不出口。 没办法说,总不能说掌管天下无上权力的天子是个穷鬼吧。 见到齐烨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阿卓干笑一声:“陛下他,他…他是陛下。” 陛下是陛下,这话听起来很怪。 齐烨却听懂了,点了点头:“是啊,陛下是陛下,富有四海的陛下,万民君父,陛下,是陛下。” 刘旺没听懂,挠了挠后脑勺,陛下当然是陛下,难不成还是下陛? 齐烨看向京兆府方向,刚要迈腿,神情剧变:“马存仁怎么出来了?” 只见京兆府外,张瑞山就站在门口,背着手,看不清面容,旁边站着段平,而马存仁刚刚离开,嘴里也不知是在嘟囔着什么。 “给他抓回来,不能放跑!” 齐烨大喊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时三人距离京兆府不过百米之遥,马存仁刚走出没两步,一听到齐烨的声音,如同本能一样撒腿就跑。 齐烨三人齐齐跑了过来,张瑞山也伸手要拦住他们,大呼小叫。 “糊涂,糊涂至极!” 张瑞山张开手臂挡住了去路,大叫道:“闯了这滔天大祸还想着对付马家,痴了不成,老夫拉下颜面钱说完说才为你化解与马家恩怨,莫要再闯祸了!” 齐烨被段平给挡住了,阿卓则是被张瑞山给拦住了。 唯独刘旺,一缩身子窜了过去,见到马存仁跑远,直接上了阿卓的战马疾驰而去。 刘旺本就是斥候出身,骑术精湛,马存仁两条腿的哪能跑的过四条腿的,眨眼之间便要被追上。 谁知刘旺根本没有放慢马速,战马直接冲撞过去,将马存仁狠狠的撞飞后坐在了地上,就这一下,尾椎骨绝对摔断。 结果明明已经给马存仁撞飞瘫坐在了正前方,刘旺又是一夹马腹,战马再是径直撞了过去。 第二下撞的更重,马存仁被撞到了右侧,还是坐在了地上,断骨之声清脆悦耳。 “还想跑!” 刘旺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调马头后旺仔微微弯腰,单手抓住了马存仁的衣领子就给拎了回来了。 阿卓赞了一声:“好俊的骑术!” 张瑞山气的鼻子都歪了:“齐烨不知轻重,卓统领为何你也跟着胡闹!” 这时刘旺已经骑着马给马存仁带回来了,一用力,直接将瘦竹竿一般的马存仁扔到了地上。 马存仁已经疼的晕死过去了,如同死猪一般。 不敢骂阿卓,张瑞山可是敢骂刘旺的,指着鼻子就骂。 “你个蠢物竟伤了马存仁,你可知你为你家少爷惹了多大祸事吗!” 刘旺翻身下马,面无表情:“少爷叫他留住,他非要跑,小的只是想让他坐下等会我家少爷罢了。” “那你为何要御马撞他!” “小的不是说了吗,想叫他坐下。” “那为何又要撞第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