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不止,电光不住闪动,霹雳一个接着一个,满天黑云将天空遮得没有一丝光亮。 倾盆大雨之中,两艘鹏型仙舟相互连接,邓红梅飞一般跑向指挥舰,消失在雨幕之中。 许仲涛满脸怒气,面色阴沉如水,想要责怪挚友鲜于丹为何让主公孤身犯险,以至于身死道消。 看到鲜于丹时,许仲涛呆立半晌,长叹一声,没忍心恶语相向。 鲜于丹一夜白头,满头白发随着狂风胡乱飞舞,脸色苍白如纸,眼眸中射出刀剑一样的仇恨目光,像是濒死的野兽,要择人而噬。 张归元撒手而去,留下偌大的基业,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在虎视眈眈,内部波诡云谲,鲜于丹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却要强忍生死离别的悲愤,撑起张归元未完成的事业。 “消息封锁了吗?” 许仲涛思量再三,问了一句最关键的话,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满腔怒火无处喷射,脸颊微微颤抖。 “已经封锁了,所有人都不允许离开指挥舰,你的舰也一样,不允许离开。” 许仲涛点了点头,双手握住空中廊桥的护栏,因为用力过猛,钢铁护栏出现龟裂。 “荀天和熊黎通知了吗?” 鲜于丹站在风雨之中,目光穿过雨幕,看向被黑云笼罩的苍茫大地。 “主公是天大人,挹娄人并不臣服于北海政权,他们只臣服于主公一人,不能通知。” “荀天乃是荀家人,和关东豪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能通知。” 许仲涛幽幽地说道:“若荀天反,诱而杀之,我来动手。” “决不能让主公十年心血毁之一旦,我辈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要报主公提携之恩。” 仙舟之中,苏月白抱着张归元的尸体,呆呆地坐在床上,从早晨坐在午间,从午间坐到傍晚,只觉得人生落寞如雪,愈发觉得孤单寂寞。 邓红梅和潘泰亚哭得死去活来,众谋士们围成一圈,随之落泪,羊牧之自责不已,若是当时拉住主公,就没有今日之祸。 白慈用尽一切办法,不知多少次以自身灵气渡入张归元体内,却无一丝反应,张归元的尸体迅速变硬,变得冰冷。 它赶奔九顶铁刹山,白三太奶庙,在白三太奶面前磕头如捣蒜,愿以命换命,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张归元的生命。 “孩子,你糊涂啊,逆转生死是禁忌,若强行逆转生死,必定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这是张归元的劫,你不在劫中,帮不了他。” 九霄之上,常壮武站在帝王蝙蝠之上,满身血污,正在和鲍雷鏖战,忽然发出一阵狂笑,如同失心疯一般。 鲍雷面带冷笑,怒道:“跳梁小丑,哗众取宠,别想拖延时间,今日必定覆灭你们野兽派。” 常壮武狂笑道:“哈哈哈,鲍雷,说你是一根筋你还不信,你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 “北海王张归元,已经被我用钉头七箭书射死了,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御兽派想当关东豪族的狗腿子,哈哈哈,这下张归元身死,你们可当不成了,我看你如何能阻止我夺下北海州。” 鲍雷双目圆睁,心中有十二分不信,钉头七箭书是御魂宗禁术,在龙脉消溃之前,也只掌握在寥寥五个人手中,而且每次施放,都要一位大能牺牲自己,和被害人同归于尽。 野兽派怎么和幽州豪族世家扯上关系了,见常壮武狂态毕露,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他将神念洒向云中,寻找隐藏在云间的指挥舰,果然发现了张归元冰冷的尸体。 啊?这可糟了,老董派自己对付野兽派,就是为了向朝廷表忠心,麻痹关东豪族。 现在张归元死了,对西北豪族来说是大大的不利,自己也无法对东汉皇廷,对关东豪族交代。 看着常壮武得意洋洋的样子,他那黝黑的脸庞先是通红,然后变得发青,最后青得发紫。 两个狗怂,居然玩阴的。 必须给张归元一个交代,给东汉皇廷一个交代,给关东豪族一个交代。 鲍雷心中打定主意,用出了杀手锏,一声唿哨,天边飞来一只怪鸟,大如鶬鹳,身分五彩,瑰丽无比。 看到这只怪鸟,常壮武和郝太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蚊母鸟?万兽天尊的蚊母鸟,他连这只荒兽也传给你了?” “两个狗怂,给我死。” 伴随着鲍雷的一声怒吼,蚊母鸟怒而长鸣,从嘴里钻出遮天蔽日的噬生血蚊,将常壮武和郝太原围住。 噬生血蚊闻到血腥气,叮在帝王蝙蝠身上,片刻之间,将帝王蝙蝠吸成空壳。 常壮武看得睚眦欲裂,急忙驱赶,噬生血蚊又飞到郝太原的伙伴戮天青牛身上,将戮天青牛吸成空壳。 郝太原躲闪不及,噬生血蚊们飞到他的右臂之上,常壮武急忙动手,心念一动,凝气如刀,将郝太原的右臂斩下,再看胳膊,已经被吸成一层薄薄的人皮。 “噬生血蚊,不可力敌,快走,再不走,都得死。” 三人相互追逐,消失在天际。 仙舟之上,苏月白抚摸着张归元愈发冰冷的尸体,伤心无比,悔恨无穷,忽然抱起张归元的尸体,直愣愣地朝着外面走去。 “归元,和我回家,我们回家。” “我们此生此世,再也不分离。” 她嘴里呢喃着温柔的话语,紧紧搂住张归元的身体,脸上出现不正常的潮红,失心疯一般。 众人见她状况有异,纷纷上前阻拦。 天瀑剑出鞘,天地间一片孤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今日我带归元回家,挡我者死。” 话音未落,鲜于丹挡在她身前,面对着蚀骨的寒气,冷声道: “谁都不能走,主公身死的消息决不能泄露。” 冰蓝色的天瀑剑激射而出,直指鲜于丹的咽喉,这一下出手毫不留情,鲜于丹不过是区区凡人,手无缚鸡之力,眼见得要死于天瀑剑。 “决不能让主公十年心血毁之一旦,你苏月白,也不行。” 鲜于丹一步不退,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冰蓝色光芒,反而张开了双臂。 眼见得自己人相残的惨剧即将发生,青面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大叫道: “主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