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就睡这里。”萧彦说。 陆子卿一时错愣,“睡这里?这怎么?” “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萧彦看着他,“若是肃王来府上,你就住我屋里。” “侯爷是要去哪儿?”陆子卿问。 “庶州。”萧彦说:“派往湄州的官员,他的妻儿在庶州被山匪绑架,我要去一趟,今夜就走。” “庶州?”陆子卿半垂眼眸想了想,“此地多高山峻岭,山匪手里都有火铳,侯爷此去要万分小心。” 萧彦疑了一下,“山匪手里有火铳?你怎么知道?” “以前和师父一起走遍山川,去过很多地方,碰巧见过。”陆子卿说:“不光是庶州,就连雍州和中州这些地方的山匪手里还有火雷,曾经……” 话到嘴边没出口,曾经他们从庶州搬迁离开的途中,路遇商队结伴而行,差点被山匪的火雷炸死。 “没什么,总之侯爷一切小心。” 萧彦说:“没想到,山匪这么快已经渗透进官府,牵涉广泛,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还要费不少功夫。” 陆子卿停顿两秒,放下茶杯,说:“有一物想要交给侯爷,我回房去取。” “好。” 萧彦目送他离开房间,又自顾自把被褥全部换上干净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小半晌后,屋里吹进来冷气,听到房门关上。 陆子卿手里拿了一个小药瓶和三只小红布袋递给萧彦。 “这是解毒药,可解一切毒物,侯爷带在身上。” “好。”萧彦看了看三只小布袋,“这个是?” “这个……”陆子卿微微露了笑,“侯爷就当作是保平安的吧,另外两只拿给杨副将和老苏,还有……” 他又拿出一封信,“这个也带给老苏。” 萧彦“嗯”一声,接过信封时,目光无意间晃到陆子卿指尖上有血迹,还不待那只手落下,他忽然捉住。 “你的手怎么破了口子?”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陆子卿吓了一跳,“不小心弄破的,无碍。” 他脸上尴尬渐起,想抽回手,萧彦却握住他的手不放,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屋里安静的能听见烛火偶尔发出“噗呲”两声。 萧彦眼里的温柔仿佛就要溢出来,那眼神实在太暧昧,陆子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脸色起了红。 他别开脸试着抽出手,刚使上劲儿,身子倏然被带进萧彦的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下比方才拉住手更惊心动魄,陆子卿脑子里顿时轰鸣,一片空白,心跳个不停。 他僵在原地,极力的稳住慌张,试探性地问,“……侯爷这是怎么?” 萧彦的脸贴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的心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低沉又温柔地说。 “让我抱一会儿。” 陆子卿的心一震,彻底呆住,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慌。 他不知道是不是从别庄那次开始生出来的敏感,有时候会觉得,萧彦的关心和举动有点儿过于理解不了。 屋外的风吹动树梢簌簌响,萧彦身上的清冷气萦绕在陆子卿鼻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萧彦的后背,再轻轻唤他。 “侯爷?” 萧彦闭着眼睛,声音轻柔到近乎像是在说悄悄话的语气。 “你要用人可以找侯炫,朝廷那边,我会让人和他们打招呼,你只管去便是,出府时记得带上斗篷别着凉,我不在时,府上你说了算,任何时候都作数。” 陆子卿心里咂摸出五味杂陈的滋味,他木讷的应了声,“……好。”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文仲,“侯爷,宫里的文书下来了,杨将军他们刚刚到。” 萧彦这才放开陆子卿,看着他泛红的脸,说:“我走了。” 陆子卿轻轻点了头,没有回头,只听到房门关上。 他杵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直到有小半只烛火燃尽才躺进萧彦的床上。 陆子卿拉过被褥,嗅到上面的味道,没有特别的熏香,而是一股清冷气,是萧彦身上的味道。 深夜的京城已经沉睡,而正阳门大街上,数十匹快马迎着风雪朝城门外飞奔而去。 苏乘义第二日才踏进侯府大门,跟着陆子卿出府去。 文武百官下了早朝,刚出宫门,颜骞就跟上颜孟江的步伐,与他并肩走。 “爹,怎么没瞧见萧彦?我还特意打听了,今日不是他休沐,您说他干嘛去了?” 颜孟江过金水桥,他脚底一滑,一屁股坐下去,屁股还没落地,颜骞和旁边的大臣连忙拉住他。 “颜大人小心,这地上的冰还没化,路面湿滑的很。” 颜孟江惊魂未定似的,转眸看到人又笑了,“是裴大人,哎呀,我这老眼昏花了。” 裴大人是兵部尚书,裴更文,他和颜孟江年龄相仿,一对粗眉微耸,留一撮黑白掺半的长胡须。 颜骞打了招呼,裴更文说:“方才听贤侄说起萧彦,听说昨儿个夜里就已经快马出城了。” “出城?”颜骞问:“这么急是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