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迁之和史可策对视一眼，眼中已经不是震惊，而是真正感觉到了害怕，因为杜西川这个推论的可能性实在太大，大到他们现在不得不在接下来的审案中认真考虑这一种可能性。 史可策皱着眉头，问道：“杜医官，你出此言，可是你掌握了什么样的情报吗？” 杜西川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卫年。 左迁之连忙道：“杜医官，你不必担心，我们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是闲聊，不会记录在案，不论说错或者说对，都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 张卫年虽然不明白杜西川看他一眼的意思，但还是道：“西川，两位大人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杜西川点点头道：“这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这次乃蛮人攻城的疑点，乃蛮人这次攻城，速度太快也显得太仓促了，如果不是杨大人这些年中一直在枕戈待旦，时时在防备着西夏人可能来袭，梁中野梁大人又恰好在凉州，只怕这一次凉州要吃大亏。” 左迁之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忙拱手问道：“杜医官，还是请详细解释！” 杜西官却指指杨一平，说道：“这个方面，杨大人更专业，说得更仔细，还是由杨大人来解释吧。” 杨一平当仁不让，说道：“小兽医说得极有道理，草原部族中每当穷途末路时，便会实施天选者行动，可是这次乃蛮人的天选者行动却发生的十分蹊跷，按照战后乃蛮人俘虏的分析答，是因为天降大雪，部族中冻死牛羊太多，过冬燃料未来得及囤积，部族无法越冬，所以才策划了这场天选者行动。 可实际上，乃蛮人到达凉州的时间，是第一场雪落下以后不足十天的时间，这十天中扣除路上的行军四五天，再要扣除部族内部天选者仪式举行，战争动员和准备等等时间，也就是说，在雪落下的第二三天，也就是还在下雪的时候，乃蛮人就已经决定要进行这一次行动了。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至少乃蛮人所说的关于搞天选者行动的原因，是因为暴露导致乃蛮族无法生存下去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完全是一个幌子，乃蛮人早就已经准备了这一次的突袭，只是在等着下雪的信号，然后就开始行动。” 左迁之分析着杨一平所说的话，沉吟了片刻，问道：“杨百户的言下之意，是有人在诱导，又或者说是我大渊之中，有人与乃蛮人有勾结，所以乃蛮人才会有这一次的行动，而如果乃蛮人的行动成功，凉州就会被彻底摧毁，那么所有贪墨的事情也自然会付之一炬，再也找不回来了？” 杨一平道：“我只是作这样的猜想，如果这个人在这些年间真的贪墨了上千万两的话，花点钱与贫困中的乃蛮人作一个交易，并非不可能。” 左迁之若有所思的时候，史可策突然问道：“还有一件事，为什么梁中野当时会在凉州？据我所知，梁大人是从普通士兵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在普通士兵中的威望很高，对五散关也很熟悉，又极善于守城防御作战，可是他自身的武道境界不高，五散关对他保护很严密，一般情况下，梁大人从不出五散关，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凉州城，还参与了保卫战？” 杨一平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他总不能说，梁中野是觊觎杜西川超级金创药的配方，巴巴地赶过来抢东西吧，可是杜西川在这里，说其他的，又怕杜西川当场打他的脸。 而张卫年对于梁中野为什么在这里是真的完全不清楚，自然也就无从解释。 他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小声问道：“梁中野对凉州有恩，我们要想想办法，不要让朝廷找他的茬！” 杜西川微不可察地向杨一平点点头，一则，梁中野现在确实对他的印象不错，这次还专门写封信来对他示警。 二则杨一平说得不错，这次凉州保卫战，如果没有梁中野在现场指挥，伤亡不会这么小。 于公于私，杜西川却有必要帮梁中野摆脱这个麻烦。 他立时插嘴道：“那个，王公子生病，路过凉州，梁大人，可能是王公子喊过来问话的。” 左迁之和史可策一脸茫然，不知道朝廷中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王公子，为什么可以把梁中野一个重要边关的守备呼来喝去，便忍不住问道：“王公子，哪个王公子？” 杜西川道：“应该是现在统领白马寺的王公子。” 左迁之顿时吓了一跳，问道：“你是说主持白马寺的四殿下庆王爷？” 杜西川一直不知道王公子的名字和封号，旁人没有告诉他，他也不想打听，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这王公子竟然是当今皇帝的四殿下庆王爷。 他点点头道：“大概应该说是你们说得这位大人！” 左迁之连忙问道：“庆王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凉州，他来这里做什么，什么到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没有被乃蛮人那群恶贼所惊吓到？” 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倾泻而出，可说着说着，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尴尬，显然是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王爷，尤其是主持白马寺这种情报工作的王爷秘密出京，这其中的事情，他不应该知道，最好也是不要知道，否则只会惹祸。 他只好尴尬地笑笑：“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庆王殿下一向很关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前段时间听说他身体不好，一直在神京养病，却不曾想竟然出现在这里，我们关怀过切，失言了，失言了！” 张卫年突然道：“王公子来的时候确实身体不好，不过被西川调养了一下，已经暂时压制了！” 左迁之顿时大惊失色，差点要跳起来，庆王恶疾缠身，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恐怕时日无多，这个消息在神京中算不得秘闻，如他这样的朝廷重臣都知道，只是不敢公开讨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