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上的普通弓弩手终于找到了目标,不等梁中野指挥,便向着冲车中的弓弩手一阵怒射,可是在冲车两侧的士兵身侧挡着护盾,挡住了这些箭矢,一些矢箭透过缝隙射到了两侧的士兵身上,可这些士兵恍然未觉,只管用身体死死抵住护盾,哪怕是血流如注也不肯退却。 卸了轮子的冲车顶部只比凉州城墙矮了不到一个人,在弓弩手的掩护上,很快有乃蛮人通过勾索爬上了墙城,不顾一切,阻挡住凉州士兵想要砍断勾索的行动。 勾索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让士兵攀爬的,勾索的底部,挂着几个巨大的滑轮葫芦,而几个滑轮葫芦分别挂着冲车的那几个巨大车轮。 随着一声令下,在在冲车的底部,乃蛮士兵疯狂的拉动着滑轮葫芦,刚才在车两侧的巨大木轮脱离车体,开始向冲车的顶端慢慢上升,梁中野从一开始就察觉到这些车轮有异常,现在他明白了,乃蛮显然要用把这些巨大的木轮平铺起来,建一条可以直冲上城墙的通道。 “长护盾,火攻!”梁中野继续发布命令。 一队举起长盾牌的士兵出现在凉州城墙上,与开始时士兵使用的小圆盾不同,这些盾牌的长度超过六尺,可以遮挡住士兵的全身,盾牌表面全部覆盖铁甲,一般的羽箭根本无法射穿,而盾牌与盾牌之间有机关可以相连,连接后,防御面积进一步扩大。 这样的盾牌坚固异常,总重量超过五十斤,士兵单手无法持握,需要在盾牌面前用两手握住握把,盾牌的边缘上有几个小洞,专门为后面的士兵长矛进出,又称矛孔。 士兵把盾牌相连,组成长长的盾墙,缓缓向前推进,因为城墙的阻挡,冲车第二层上的乃蛮士兵无法看到他们,第三层的士兵虽然可以看到,但是他们射出的箭矢尽数被凉州士兵的盾牌挡住,根本伤害不到凉州士兵分毫。 一直到靠近冲车的城墙位置,一声令下,从盾牌后面突然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瓦罐,砸在冲车的顶上和正在上升的轮子上面,瓦罐纷纷碎裂,一股红油的味道弥漫开来。 在箭楼上,数支火箭射中了冲车的顶部,一瞬间,大火冲天而起。 “灭火!”卜克汗喊了一声。 一队乃蛮士兵举着盾牌负着布袋爬上冲车,在箭楼士兵如雨点般的箭矢之下,这些士兵不断倒下,也有士兵的衣物被火点燃,可是这些士兵似乎没有痛觉,他们高声呐喊着,仍然拼命地打开布袋,布袋中是雪和泥土的混和物,他们把混和物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火上,很快火势便渐渐小了。 那些着了火地士兵,竟然没有想着逃跑,他们顺着已经要接近城墙的车轮努力向着城墙爬去,有些在中途体力不支滚落下来,有些却爬上了城墙,向着举盾牌的凉州士兵猛扑而去,他们仿佛失去了痛觉,尽管不断被箭矢射中,也是无知无觉,直到彻底烧成一团焦炭。 一轮一轮的瓦罐掷来,一波又一波的乃蛮士兵舍身忘死去堵上火源,而冲车上的乃蛮弓箭手不顾一切的射箭,牢牢地守住了那些已经攀上城墙的勾索,靠着这些勾索,几个巨大的车轮不断地向上升,直到接近城墙。 又一波乃蛮士兵举起木板向前冲,他们顶着箭雨将木板一块一块地铺在车轮之上,一直搭上了城墙之上。 卜克汗眼看着最后一段木板被铺上,几十个乃蛮士兵的身上插满了箭矢,仍然在不停地把雪和泥沙的混合物向木板上倾倒,终于大喝一声:“骑兵冲击!” 几百名骑兵依着两条乃蛮人用命填出来的通道,顶着凉州士兵箭楼上的箭矢向前冲,在连续损失数十骑以后,临先的骑兵终于一跃而上,顶上了城墙,手中的长刀闪烁,向着守城士兵砍去。 “盾墙分离,向两侧退开,把乃蛮人放上来,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让敌人的骑兵跑起来,后续士兵加厚盾墙,注意侧翼和头顶,全部用盾墙保护起来,防止敌人发石车和弓箭,后面的士兵顶上去,护住盾墙,形成盾闸,绝不能让敌人杀穿!长矛手前出,形成刺墙,绝不能让骑兵撞上盾墙。”梁中野没有让凉州士兵死命反扑,而是下达了向两侧撤退的准备。 随着盾墙向两边退开,乃蛮人占领的城墙位置迅速扩大,后面的乃蛮人看到胜利在即,加速向上攀爬,推动着已经在城墙之上的乃蛮人加速向两翼扩大,缺口两侧的两面巨大盾墙已经变成两块盾闸,正被乃蛮人慢慢挤开。 但凉州人掌握着节奏,乃蛮骑兵被挤着勉强向两前,根本跑不起来,也发挥不了骑兵的任何优势。 看着城墙上的乃蛮人越来越多,俞不凡有点沉不住气,他想要质疑,可他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梁中野,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多说什么。 攻上去了? 竟然这么容易? 卜克汗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错觉,凉州的兵力竟然空虚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是扩大战果最好的时间,一定要立稳在城墙上,这一次的攻城也许有转机。 “快!压上去,尽快把部队压上去,守住突破点,让骑兵跑起来,把凉州守军从城墙上赶下来。”卜克汗兴奋地大叫。 他的大脑在高速思考,刚才这一波进攻,虽然损失了数百个乃蛮士兵,可是那些根本不是主力,而现在的情况,要不要让主力上前,也许可以在瞬间压垮凉州军的防卫。 可他马上否定了自己想法,凉州人根本没有多少损失,不可能就这么被打垮。 又是数百队骑兵开始沿着两条通道向城墙上冲击,跟在骑兵身后的,则是数百人的步兵队,所有人开始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墙。 在城墙的另一侧,凉州弓箭方队已经在开始齐射,在狭窄的冲锋通道上,每一轮箭雨都会带走大量乃蛮士兵的生命,鲜血如泉水一般涌出来,流入护城河中,越来越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