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这日,长公主求见盛帝,为安宁郡主择定忠勇伯府三公子纪学义为婿。 盛帝听闻之时,甚至愣了一下。 满朝文武多的是显赫门第,若不是长公主此番提起,他几乎都要忘了,京中还有一家忠勇伯府。 福顺这时急忙附耳盛帝,将忠勇伯府的家况简单说了一遍。 当听闻忠勇伯府与定国将军府是姻亲时,盛帝眉尾微微一挑。 长公主神色坦荡,没有任何隐瞒地将自己的考量一一说了,最后屈膝诚恳道: “皇兄,宁儿一完婚,臣妹便启程归越,从此山水远隔,不知此生母女是否还能再相见。” “臣妹别无所求,如今唯盼宁儿往后夫妻和睦,生活顺遂罢了。” 盛帝微微蹙眉,似在考量。 那日御书房召见过老师和皇妹后,他将内库中留存的,这些年皇妹与稷儿的书信看了个遍。 那一夜秉烛,看到了几乎丑时末。 从亲切又随性的字里行间,他看出姑侄二人因着数年书信往来,好似已成了至交好友。 甚至连他这个做父皇的,都不曾听到稷儿那般掏心掏肺地说起,生活中琐碎却欢喜的小事。 此刻再看面前屈膝的长公主,盛帝眼底隐有触动,最后还是点了头。 “当初朕便有言,只要宁儿喜欢,朕便为她赐婚,明日一早,这赐婚圣旨就由福顺亲自下到忠勇伯府去。” 一旁的福顺闻言急忙领旨。 长公主微抬眉眼,以为自己还需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今日竟如此顺利。 如此的话...... 长公主当即谢了恩,又继续道:“皇兄,臣妹还有一不情之请。” “臣妹此番返京,蒙皇兄隆恩,得赐长公主府,臣妹厚颜,叩请皇兄将长公主府转赐于宁儿,为其夫妻日后之居处,望皇兄恩准。” 到底是为人父母,计之深远。 若住长公主府,拓拔宁便是女主人,今后不必侍奉公婆,也不必与妯娌同住,自然随心又自在。 盛帝既都允了亲事,此事自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点头应下了。 这一刻,长公主由衷地面露喜色,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 三月十五,福顺公公亲自去忠勇伯府颁了旨。 也是长公主花了心思,特意选在十四这日求旨,十五正是国子监生旬假之日,纪学义就在府上。 不过半日的功夫,这桩亲事就传遍了京城,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谁也没想到,这门亲事最终会落到早已沉寂的忠勇伯府头上。 而且一个月前,安宁郡主还因着江浔和沈家小姐闹起来了呢。 这转眼间,郡主就和沈家小姐的表弟定了亲,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倒也有敏锐的,隐约嗅到了不寻常之处,但自从襄王爷被监禁后,众人愈发谨慎,不敢发一言。 消息传到定国将军府的时候,沈嘉珩登时“炸开了”。 昨日还和他嘻嘻哈哈的纪表哥,隔日就定亲了! 谁懂这感受啊,有种表哥避着他偷偷变成大人的感觉! 沈嘉岁闻言,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去岁御苑接风宴时,珩弟曾说纪表弟莫名消失,那时就有苗头了。 只是珩弟实在是个直肠子,没往那方面想。 她不记得,上辈子宁儿的夫婿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纪表弟。 这般看来,世事果然环环相扣,纪表弟想必也是御苑鞠场那日,为她挺身而出之时,初初入了宁儿的眼。 真好啊—— “姐,快!咱们去趟外祖父家,不等爹娘了,我们骑马去!” 沈嘉珩坐不住了,拉着沈嘉岁就走,那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赶着去接旨呢。 ...... 到了忠勇伯府,上下已是一片喜气洋洋。 风涛院。 “啊?御苑的时候郡主就相上表哥你了?” “你这嘴......你这嘴可真严实,你我每日在一处,你竟一个字都没透露!” 沈嘉珩惊得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看向纪学义。 “我总以为咱俩关系瓷实得好比同穿一条裤子,原来表哥你早有二心!” 纪学义红着脸,老实巴交地坐在原地任由沈嘉珩“数落”,末了来了一句: “郡主不让我说,我当时答应了的,自当说话算话。” 沈嘉珩:“.......” “好好好,又来一惧内的。” 纪学义闻言抬起头来,一脸惊奇,“又?” 沈嘉珩:“......” 瞧瞧,纪表哥甚至没否认。 “嗐!” 沈嘉珩长叹一口气,往椅子上一坐,可这会儿眉眼却溢出笑来了。 玩笑归玩笑,他自是为纪表哥感到高兴的,瞧纪表哥这模样,分明也是倾心安宁郡主的。 两情相悦,多好! “另一个是江大哥。”沈嘉珩扬起嘴角,笑着说道。 “江大人?” 纪学义微微蹙眉,表示不信。 江大人多光风霁月,说一不二的人呐,穿上官袍往那一坐,更是威严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