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 顾惜枝崩溃嘶喊,恨得咬牙切齿。 沈嘉岁怎么敢断她的手! 她的右手会模仿笔迹,至关重要啊! 应该只是折骨之伤,没事的,没事的,她还可以让那人请最好的御医来给她治。 只要她告诉那人,她连沈征胜的笔迹都会模仿,那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她保住右手的! 顾惜枝这般想着,心头稍安,又暗暗惊惧。 沈嘉岁今晚断她右手,是巧合还是...... “起来。” 这时候,突然听得沈嘉岁冷声开口。 顾惜枝明明满心怨恨,恨不得杀了沈嘉岁,可此时性命还捏在沈嘉岁手里,她不敢犹豫,急忙以左手撑地,踉跄起身。 沈嘉岁见状,便拉着顾惜枝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二人再无话。 顾惜枝的眼睛左右逡巡着,努力寻求摆脱沈嘉岁的一线生机。 见沈嘉岁走在前头专心赶路的模样,顾惜枝眸光一闪,左手忽而抬起,偷偷将发髻上的金簪子拔下,而后快速捏在手中,藏进了袖子里。 这一路,她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触怒沈嘉岁,只好暗暗寻找合适的摆脱时机。 好在沈嘉岁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分了神,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 顾惜枝这般想着,轻舒了一口气,扫视四周时突然发现,这是去往摘星楼的方向。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顾惜枝惊慌发问。 沈嘉岁头也不回,冷声道:“你方才不是还恭喜我定了亲吗?带你去见见我的未婚夫婿。” 顾惜枝听到这话,先是一怔,转瞬间,眼里闪过一抹希望的光亮。 原来江浔还是和沈嘉岁一起出来了,他们该是约好了在摘星楼见。 而照计划,云铮此刻应该也在摘星楼! 太好了,她有救了! 顾惜枝不敢将喜悦表现出来,急忙垂头掩饰神色,自然也就没瞧见,沈嘉岁在这时回了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 而此时的摘星楼—— 江浔坐在了二楼窗边。 这是沈嘉岁往年惯爱坐的位置,照例早早就让摘星楼预留了。 沈嘉珩本是和江浔一起到了的,只是江浔话少,他闲不住,说是去楼下逛逛,给沈嘉岁买些她爱吃的小食。 江浔自然无有不允,索性点了壶茶,坐在窗边耐心等姐弟俩。 只他是个谨慎的,那茶水他一滴未碰。 从二楼望出去,举目所见皆是绚烂璀璨,江浔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一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江大人。” 声音冷沉,很是熟悉。 江浔回眸一瞥,来人是陆云铮。 陆云铮见江浔瞧见他,面上并未有惊讶之色,不由挑眉。 “江大人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岁岁呢?” 江浔神色冷淡,直到听见陆云铮喊了声“岁岁”,他眉头微蹙,终于正眼看过去。 “不请自来,这就是陆公子的教养?” 陆云铮却并不在意这声冷讽,只是扬唇道: “江大人是第一次来此处吧?这个位置,我可是坐了六七年了。” 江浔闻言眸光中闪过一抹兴味,“但这个位置,今后都是我的了。” 陆云铮神色微微一僵,可很快又舒展了眉眼,笑道: “我也不在此处与江大人逞口舌之利,便开门见山说了吧。” “听闻江大人正月里去沈家提亲了,我今日特地前来,是希望江大人能主动放弃这门亲事。” 江浔闻言神色一沉,陆云铮已连连摆手,抢先道: “江大人先别急,我这也是为了江大人好。” “我与岁岁定亲多年,又同为将门,虽说不上青梅竹马,但这么多年一同习武练功,切磋比试,感情深厚远非寻常未婚夫妻能比。” “听闻江大人从不曾议过亲,身边也少有红颜知己,想必不能理解我与岁岁的感情。” 陆云铮说到此处,语气越发笃定。 “这次退亲,确实是我一时脑热,岁岁生我的气也是常理,此番答应江大人的求亲,或许就有与我赌气的成分。” “江大人别不信,岁岁与我......可比江大人想象中还要亲密熟稔。” 陆云铮说着,语气忽然压低了,带了丝哑沉暧昧。 “区区肌肤之亲,于我和岁岁实在再寻常不过。” “若江大人不信,可以自去问问岁岁,她左肩上那块红色胎记,我至今仍——” 噼啪—— 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激得几声低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二楼的茶客们纷纷扭头看来,便见临窗的二人剑拔弩张,茶水已泼洒了一地。 陆云铮得意扬唇,“江大人,你以为我毫无准备吗?论武力,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江浔挥了挥被茶水沾湿的衣袖。 在陆云铮轻蔑的注视下,他脸上的怒气缓缓褪去,再抬头时,面色平静无波,淡声道: “陆云铮,这就是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