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南风在,自然不必劳烦沈嘉岁再去搀江浔了。 故而便由蔺老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南风扶着江浔跟在后头,沈嘉岁举着火把断后,一行四人在密道中继续疾行。 蔺老到底上了年纪,这会儿不禁喘了气,偏他老顽童似的,不停回头看,那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沈嘉岁:“.......” 蔺老的眼神,存在感好强! 总感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好在这时,一拐过前头的弯,出口终于近在眼前! 这会儿江浔垂着头,已然神志不清了。 “快!将公子的手给我!” 外头传来压低的声音,显然早有人等候在此,随时准备接应。 沈嘉岁是最后上的井。 她一探头出来,便见此处灯火通明,有人忙乱走动,江浔早已被搀入内室。 沈嘉岁跨出井口,甫一站定,忽然就愣住了。 她瞧见,蔺老快步朝前走去,而廊前檐下,迎接蔺老的竟然是——解忧长公主! 一瞬间,沈嘉岁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突然就想通了很多事。 正好这时,长公主也朝她看来,端庄的脸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 蔺老扭头,笑着冲沈嘉岁招手,“沈姑娘,快进来坐,暖暖身子。” 暖阁前厅。 沈嘉岁稍显拘谨地坐在长公主与蔺老对面。 里头还在忙乱,隐约能听到一道急躁的声音: “怎的比计划好的晚来这般久?现下便是解了药,也得虚弱好几日了。” “还有,舌头咬得这般狠,就不怕咬断了吗?” “实在不行,在密道里自己疏解一番也是好的啊——” “咳咳咳!” 一道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这个絮叨声。 “西风,别说那么多了,你只管治,蔺老说了,死不了就成。” 后头这道声音沈嘉岁倒是听得出,正是南风。 “诶诶诶!这话老夫可没说啊!” 蔺老突然扬声,在长公主和沈嘉岁面前急忙否认。 内室静了一瞬,这下当真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长公主似乎对蔺老的做派早已司空见惯,这会儿只做未闻,反而抬眸来看沈嘉岁,笑道: “宁儿今日在本宫面前盛赞了沈姑娘,连阿娅那般好强的,都对沈姑娘道了声服气。” “那时候本宫便想,若有机会,定要见见沈姑娘。” 长公主很是温柔,甚至没有半点架子,说起话时眉眼微弯,和宴会上的沉稳威严很不一样。 沈嘉岁对长公主又敬又佩,早就心生向往,此时闻言不由惶恐起身,连道不敢。 可惜的是,长公主不能久留。 她看了眼一旁的漏刻,起身道:“蔺伯伯,本宫该走了。” 蔺伯伯? 沈嘉岁听到这个称呼,心头微惊。 蔺老立刻起身相送,阁外候着两个越国女猛士,着装与阿娅相差无几,是随侍长公主左右的。 沈嘉岁紧随其后,见长公主竟也是下井从密道离开,心中的猜测再次得到了证实。 这般避人耳目,显然长公主与蔺老的关系,旁人知之甚少。 如此一来,只怕蔺老和江大人这一局,从长公主传信要归京之时,便布下了。 蔺老回过头来,见沈嘉岁满脸的若有所思,不由面露笑意。 “沈姑娘心中定有许多疑问,但能为你答疑解惑之人,却不是老夫。” 沈嘉岁回过神来,顺着蔺老的目光看向了内室。 这时,蔺老又招呼沈嘉岁入厅,边走边说道:“离亥时还有些时候,若沈姑娘不急,可以稍坐坐,想来修直不会睡太久。” 沈嘉岁点了头,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也想亲眼看到江大人安然无恙。 “需要老夫派人,给沈将军还有沈夫人传个信吗?” 沈嘉岁摇了摇头,“晚辈出来之时,早已告知舍弟,他会和晚辈的父母解释清楚的。” 蔺老见沈嘉岁做事这般周全,当即赞许地点了头。 忆起方才密道中所见,他二人相互搀扶前行,蔺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已然将沈嘉岁看成了未来的徒媳妇。 这样一来,他可不舍得在此刻让沈嘉岁觉得尴尬或难堪,便对密道之事避而不谈,转而说起了江浔。 “老夫是很想为沈姑娘解惑的,但修直他......实在是个犟驴,若他醒后知晓老夫擅作主张,将沈姑娘牵扯其中,定要动怒。” “他是个拧巴孩子,但心是极好的,就是常常顾虑太多,但是沈姑娘可以安心,他若当真下定了决心,便再不会有半分犹豫和退却。” 蔺老没有明言,但沈嘉岁确确实实听懂了。 她垂下眼睫,面上隐隐烧热。 方才密道中,说起来还是她冲动了,有些心事......其实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拿捏准。 蔺老见沈嘉岁没回话,当即不再多说了。 小年轻嘛,害羞是很正常的,这才是乐趣所在。 他老喽,就爱瞧年轻人成双成对,圆圆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