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偏头细看赵怀真,见她神情急切不似作伪,这才收起脸上的厉色,随她往前路走去。 今日她下水众人有目共睹,若她再有个三长两短,赵怀真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她如今神容狼狈,若能避开旁人,自然是件好事。 这般想着,沈嘉岁跟着赵怀真紧赶慢赶,果然一路人声渐少,真是进了内院。 赵怀真这会儿心情很是复杂。 今日当真是乱套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但今晚定免不了要被父王母妃狠狠训斥一番了。 沈嘉岁本不欲和赵怀真多言,但她能感觉到,此时此刻体内的热气又有了重燃的趋势。 她深吸一口气,冷声开口:“郡主,王府内可有府医,我身上的药还没解。” 赵怀真早就考虑到这一层了,这会儿应得也快:“内院一直住着几个女府医,随叫随到。” 沈嘉岁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稍安的同时,也暗恼自己低估了人心,还是不够谨慎。 可她实在想不通一件事。 今日去到那个凉亭完全是临时起意,连她自己事先都不能预料,赵怀真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难道为了算计她,赵怀真在沿途的茶水里都下了药? 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教训她,也实在太过愚蠢,若叫其他人也不小心中了药,赵怀真即便身为郡主,也难辞其咎。 沈嘉岁想不明白,便准备直接询问,谁知这时候赵怀真也满心不甘,倒先一步开了口: “沈嘉岁,你方才说我在水里动手脚是什么意思?我堂堂郡主,根本不屑用这种秽物!” “你是不是还得罪了别人,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药,反怪到我头上来了。” “今日我偏听偏信,大张旗鼓来教训你确实有错,但你若莫名将其他脏水泼我身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的!” 沈嘉岁闻言偏头去看赵怀真,见她神色气愤,眉间凛然之色不似伪装,不由脚步一顿。 她今日进了荣亲王府,入口的除了亭中的茶水,就只吃了小皇孙递过来的一块糕—— 思绪走到这里,沈嘉岁不由面色惊变。 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秽药时,她不是没在心中追溯过。 可那糕点是从皇宫中带出来的,定是经过层层筛选与试毒,且当时不仅是她,小皇孙和襄王爷也吃了,她想当然就将糕点排除在外。 此时再去深想,若问题就出在那糕点上呢? 若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呢? 这一刻,犹如一道霹雳划过脑海,惊得沈嘉岁浑身冰寒,难以名状。 小皇孙离去之前说,太子妃喜甜,这糕点好吃,他要拿去给太子妃吃。 而上辈子的记忆里,就是这几个月的时间,太子妃就因悲痛过度,追随献怀太子去了...... 是否前世的今日,在她缺席之时,荣亲王府的赏花宴上出了一件惊天密事,直接或间接要了太子妃的命呢? 比如人前失仪,比如......捉奸在床? 想到此处,沈嘉岁猛地一个激灵,立刻抓住赵怀真的胳膊,疾言道: “郡主,太子妃或有危险,快去寻太子妃!” 沈嘉岁这话说的太过突然,赵怀真不明所以,只觉被沈嘉岁捏得痛得很。 她一边甩手一边嫌弃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手劲也太大了。” “太子妃就在我母妃身边,能有什么危险,呐,更衣院到了。” “此处除了皇亲国戚,旁人是没有资格来的,本郡主已经为你破例,你别唔——” 赵怀真猛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沈嘉岁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赵怀真只觉这沈嘉岁实在不知好歹,正要发作,却见沈嘉岁神色极为认真。 “郡主,你听——” 赵怀真满心不耐烦,正要后退摆脱沈嘉岁的手,可四下寂静,突然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的轻吟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赵怀真杏眸圆瞪,当即扭头朝院内看去。 真的有声音! 而且听着......很是可疑。 这时候,沈嘉岁却想起了赵怀真方才的话:此处只有皇亲国戚能来。 太子妃......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郡主,别出声!” 沈嘉岁甩下一句话,当即抬步朝里走去。 只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对劲。 此处是更衣的地方,怎的里里外外一个侍立的丫鬟都没有? 看来,不能喊人了。 若当真如她所想,里头正是被算计的太子妃,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太子妃就真的活不成了! 赵怀真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胜在听话,一看沈嘉岁脸色都变了,也不敢耽搁,双唇紧闭跟了上去。 沈嘉岁呼吸渐重渐热,她晃了晃头,再次咬在方才的舌尖破处,整个人痛得打了个抖,又清醒了许多。 她一步步逼近声音来处,最后站定在了院子里最内的一间屋子前。 赵怀真亦步亦趋,此时就站在沈嘉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