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脚伤(1 / 1)

更重要的一点,时间可以说大致有了一个概念的话,那么地点呢?

扭头向洞外遥望,漆黑的天穹露出一角,点点繁星细小微弱却又清晰可见。很可惜的是关于天文方面的知识张寅涉猎甚少,他并不能通过星座方位或者太阳在天空中经过的角度来计算自己所在的经纬度,从而确认自己如今身在地球的什么位置。

但周围这些部落族人们一个个都是黄皮肤、棕发黑眼,那么大概就是在亚洲吧?

知道这些对于如今的处境来说有什么帮助呢?

带着繁杂飘忽的思绪,张寅逐渐沉入睡梦,这三天以来他可从未有睡过一次好觉,如今暂且可以安心的情况下,心神一旦放松便彻底的断开了那根紧绷的弦。

一夜好眠便来到了凌晨时分。

他是被推搡着醒来的,睡懒觉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所以张寅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就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呢喃,转过身打算继续…

下一刻,种种记忆涌上心头,让他打了个激灵神智立马恢复清醒,爬了起来。

再一看情况,部落众人只剩下大小猫两三只,除了首领和孕妇外,只有两个成年男子还留在火堆旁休息闲聊,便是那些个婴孩也被集中在一起,不能行动的躺在干草堆和兽皮中酣睡,能爬的则是在首领的照看下团团乱转。

见到他醒来,首领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示意季带上他一起出门。

至于张寅如何看出这个意思,只要从季的行动就可以后知后觉了,这个半大孩子拿起了一根长长的木棍和一捆兽皮绳索,招手让他跟上自己。

见此,张寅便有样学样,从一堆木棍从挑出一根趁手的带着,顺带着还有一把草绳。

跟随着季一路出了洞口,顺着一道明显光秃的“路”前进,太阳升起之前清凉的空气迎面扑在身上,环境只能说十分宜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差了。

这不是心理上的原因,而是身体上的,一个是身上的兽皮硬邦邦的,昨晚刚刚穿上还不觉得,但经过一夜的摩擦和如今几十分钟的跋涉,脖颈处显然已经是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痛就没断过,这可还没开始出汗呢!那用来穿过头部的缺口对舒适度的考量太过欠缺,当然张寅也责怪不了任何人,兽皮缺少加工导致太硬,再加上现代生活造就的娇贵身体无法适应,他又能如何?

脖子上这点不好受还可以受得住,脚底板的情况则是逐渐到了忍耐的边缘了。

张寅本来穿的是一双十块钱软拖鞋,就那种蓝色塑胶的,稍微活动量大一些就会磨穿底的那种。

这玩意他一个家里蹲穿着也挺合适,然而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那玩意就彻底烂了,最后只能扔掉,所以到了如今,张寅是光着脚的。

原始人自可以站起来走路开始,一双脚就光着到处跑,经年累月下来厚厚的脚底茧子可以轻易的抵挡道路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而他不行。

早在之前的三天里,这双脚就已经生了水泡,到了今天…

张寅心里憋着一股劲,他需要适应新的环境,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嘴上说说、心里想想都是容易的,真要做起来,总是艰难。

季终于是发现了自己的“猎物”不太对劲,一路上她总是蹦蹦跳跳欢快的像一只猴子般雀跃,但身后那个跟着一路走过来的白皮男人却越来越慢。

这奇怪的家伙叫什么来着?

对了!张寅!

于是她转身向着被自己落下好远的张寅叫了两声,发现对方还是一副踉踉跄跄走不快的样子,只好停住脚步等待了一会。

等到靠的近了,季注意到对方脸上都是汗水,表情也十分的不自然。

这种痛苦的表情,她在部落里一些生病的人身上见到过,那些人…

那种可能性的出现,让季马上紧张起来,她上前扶住张寅,开始询问:

“你怎么了?哪里疼吗?是…”

想到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季开始用眼睛仔细确认,几乎是马上就注意到了张寅正不断发抖,不自觉弓起不敢完全触地的双脚。

于是她强硬的让不情不愿的张寅就地坐下来,拿起脚掌一看。

顿时,皱起的眉头就松懈下来。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是走路伤到了脚底,确认这一点之后季思索片刻开始连说带比划的让张寅待在原地不要乱动,随后将身上的东西放下,只带着木棍离开。

依稀可辨的路径两旁都是深浅不一的荒草,间或有大大小小的树木迎着朝阳挺立,张寅看着对方消失在道路尽头,内心的窘迫终于是渐渐的被压下来许多。

他感到羞愧,虽然知道客观来说自己的表现很正常,可这个照顾自己的孩子搁在后世恐怕也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说不定还处在叛逆期跟父母闹别扭,但现实确是自己这个成年人跟个未成年孩子一样被对方照顾,这种自尊心或许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只显得张寅很是矫情,可他确实没办法避免这种心理不断的涌出来。

添麻烦的,总是他啊。

抱着这种焦躁不安的心理,时不时用手调整脖子上干硬兽皮的位置,张寅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终于见到季返回。

几张宽大的树叶,十分的厚实,张寅是没见过这种东西,一级一大把嫩绿色的青草,叶片边缘带着细密尖刺,一看就有些渗人的那种。

季将东西扔在一边,先从一堆兽皮中抽出一个鼓囊囊的东西,两端绑着细绳,张寅等到他解开绳子倒出水来后才后知后觉,原来这是一个天然的水袋,大概率是什么动物的胃?

只见季开始给张寅清洗脚底板,泥土和血迹被洗去后露出原本的肉色,以及破裂开来的水泡创口。

这个过程当然不会愉悦,疼的张寅呲牙咧嘴。

看着他的样子,季只是笑笑,随即将一大坨草叶塞进嘴里咀嚼,片刻后吐在手上,啪叽一下拍在张寅脚底板,几次重复后基本完工。

这时候他只觉得双脚脚底清清凉凉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宽大的树叶包裹起双脚,再用绳索捆扎起来,如此也算是完成了初步的治疗,季拍了拍手示意张寅站起身来,可以走路了。

于是他试了试,疼痛自然还是在的,不过比起之前光着脚走路舒服了不要太多。

满心的感激也很难表达,张寅只能朝着季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于是便又是一段时间赶路。

直到日上三竿,二人在一大片足有近两米高的草丛前停下来,总算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也显然不是第一次有人光临,一块块光秃秃的土地证明着这些植物对于原始人们来说是有用处的,而且需要大量采集的。

张寅靠近了一些,揪住一片草叶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有些像是桑叶,但小很多。

总体像是个变形的爱心形状,这也很常见,比如杨树叶跟这个形状就类似。叶片边缘是锯齿状的,到了叶子尾巴变成尖细的一点。整个植株很是粗壮,眼前这颗根部就已经跟大拇指一般粗细,想来要拔出地面需要的力气不小。

这样想着,他就看到季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抓紧根部,缓慢但是轻松的将一颗比张寅脑袋还要高些的这种植物拔出了地面。

这场面让张寅忍不住联想到了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那张图。

虽然没那么夸张,但还是让人感到牙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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