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脉,尽是黄褐色的变质岩,岩质破碎,形成无数猿猴愁攀的悬崖峭壁,和蛛网般勾连的深谷。 黄平从兹氏翻过吕梁山,到了黄土高原的核心区,陕北高原,此时麦子成熟,远远看去,分不清哪里是黄土,哪里是庄稼。 一层比一层高的塬上,打着无数的洞口,那就是此地的独特居所,穴居改进的窑洞。 过了蔺县,就要渡黄河才能向西到上郡,此次勘察不管上下全都比较重视。 所以迷路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钟离鸿将参政学院的院长高智武一起请了过来,他可是这一片的活地图。 “高院长,你在这片地方搞了两年的工作,能说说这边的情况吗?” 一路上各种沟壑看多了,黄平感觉无聊,随意地问了一下。 打算了解一下这个时代,这黄土高原上的风土人情。 听到黄平问自己,高智武眼神迷离了一下,似是在回忆曾经,一会儿后,恢复了清明,开口说道: “西河郡上郡两地作为当年的边疆,北境长城,常年遭受草原袭扰。 此地耕种居住的地方称为塬,乃是顶部平坦开阔、周边为沟谷环绕的高地平原,塬上土质稀松,多为沙土,蓄水性差,取水需要向下打几百米深井,或者在水边的塬,可以下塬,去河里运水。 取水不便,土壤贫瘠,使得此地人烟稀少,向南就是司隶校尉和关中平原,不是实在无法在那里活下去的人,很少来这里赌命运。” “赌命运?何来赌命运的说法?” 黄平不解,这关中无法活下去,为什么来这里赌命运。 “这是这里地质特点造成的,此地土壤多疏松的贫瘠沙土,也有部分黑垆土十分肥沃,作为地质灾害频繁的地区,此地的土壤是移动的,有些老人甚至会逐土而居。” 高智武解释道,黄平大受震撼,“逐土而居?这么神奇!” 黄平听说过草原上逐水草而居,没想到这里还有逐土而居的神奇事情。 “嗯,是这个说法,不过据我考察,他们是遭遇地质灾害之后,肥沃的泥土被滑坡,泥石流,洪水等冲走了,他们找到之后,搬到那边去住,一般要几代人才会发生一次。 那种大的塬,更是从来没发生过。” 高智武说了自己考察的结论,钟离鸿在旁边听得起劲,忍不住开口感叹: “光是这样,也很神奇了!这里的地理地质,很值得我们学院研究。” 听他们两个聊了起来,黄平倒是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看到的黄土高原还没像后世那样,光秃秃的,尽是鸿沟。 现在虽然入目之处一片黄土,也是沟壑纵横,但是这一路过来,所有的河水边上,还是有树林,草地分布的。 或许现在防水土流失,还来得及,据说黄河才泛黄也没几十年。 想到此处,黄平勒住缰绳,停下马匹,认真打量起黄河边的树林。 其他人看他停下,纷纷止步,一样跟着他的目光看向树林,好奇里面难道有什么怪事。 “主席,里面有东西?” 队伍停下,这次担负保卫任务的林帆过来问道。 “哦没有,想点事,都停下了?那就先休息一下,大家都走半天了,吃个午饭再过河。” 黄平看到所有人都停下等自己,颇为尴尬。不过看看日头,也接近中午了。既然停下了,那就顺便把午饭吃了吧。 “是!所有人就地休息,炊事员准备午饭。” 林帆点头前去下令。 “几位学院领队跟我来一下。” 黄平喊上这次出来的各学院的领队,带头向树林走去,两个小队长见状迅带兵速跟上几人。 咄咄咄 接近树林,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伐木的声音,黄平止步,有些惊讶,刚才怎么没听到。 “什么人?” 一个小队长上前大声朝里面问道。 咄咄~ 里面没回应,伐木声倒是没停,看来离得有点远, “什么人在此伐木?” 小队长又喊了一声,带着小队队员就往里面去。 怕他们伤人,黄平提醒道:“尽量不要伤人。” “是。” 不一会儿,小队的人抓着一个衣不蔽体的中年人出来了,还扛着一些柴火。 那汉子见外面这么多人,还有军队,不由自主的打起摆子,双腿发软,就要往地上跪去,口里连声喊饶命。 好在士兵抓着他,他没能跪下去。 黄平怕把他吓着,赶紧开口:“老乡,别怕!我们不是抓你的。” 看了看拉着他的两个战士,黄平觉得这样好像没有说服力,又说道:“老乡,我们不抓偷伐树木,放心,你没事,你们放开他。” 两个战士把他扶正,说了一句“不能跪”,才放开他。 “将军,额没有偷伐!额没有。” 在黄平的连番解释下,那人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操着特有的口音解释。 “嗯,你没有,我找你是正好碰上,想问点事儿,能和我们聊聊吗?你们几个帮这位老乡砍几捆柴火,剔树枝,不要砍整棵树。” 黄平自顾自的安排上了,汉子也明白了,自己必须能和他聊聊。 “将军要问啥子,尽管问,要是额有半滴谎话,你尽管捶额!” “行吧,捶你就不必了。” 黄平抠了抠手板心,西北自古就有锤王属性? 没多纠结此事,继续问道: “老乡,我们是北溟都护府的军队和勘察团,从冀州那边来的。你们现在归北溟都护府治理,你知道吧?” “去年打仗,胜利的那个?额听说哩,么见过!” 汉子回忆了一下回答。 “都来这边坐”,黄平找了片草地,招呼众人坐下,继续问汉子:“哦,这样啊,那你听说过北溟都护府治下要分地给百姓吗?” “这个没听说,听说只有一开始冀州那边分了。” 汉子诚实作答。 黄平继续问:“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好事咧,啥时候能到额头上?”汉子向往的问了一句,眼神期盼的看着这个从冀州来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