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辉落尽,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被赶到外面去玩的一众弟弟妹妹回来后一个个疲惫的进入了梦乡。 但此刻大伯和二达两家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显然是有心事作怪。 侯小歌隐约听见二婶和二达在小声说着什么,偶尔还传出二婶哽咽的声音。 侯小歌心里长叹一声,即使是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民国,又有那个父母真舍得卖掉自己的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当然,也有那种把女儿当成摇钱树的,但这毕竟是极少数。 像原身父母这种卖孩子的行为,其实都是活不起了,想给孩子找一条活命的路子罢了。 就拿侯小歌原身来说,如果不是侯小歌穿越,这具身体现在估计已经成了别人的“午餐”了。 还有二婶和小姑家的两个小的,即使这几天伙食改善了不少,但看上去依然病恹恹的,路都走不稳。 这也就是夏天,吃的还能多点,如果放在冬天,这两个小的,一月估计都熬不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侯小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醒来时是感觉脸上有水不停落下。 起初侯小歌还以为是有人和自己恶作剧,给自己脸上撒水,但直到四周响起了“下雨了,下雨了”的喊声后,侯小歌才彻底精神了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但四周的难民纷纷被大雨惊醒了过来。 侯小歌从靠着的行李上站起身,看着天上不住坠落的雨水,脸上一时有些茫然。 在侯小歌的下意识里,灾荒年月不是不下雨吗!现在怎么还下起雨来了,难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假的民国,还是旱灾已经提前结束了。 雨越下越大,简直跟用盆泼一样,不一会儿就成了暴雨。 站在雨中,侯小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黑娃,你还愣在那干啥,还不赶紧来独轮车下躲雨。” 正在侯小歌发愣时,一道怒喝声传了过来。 侯小歌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看着在独轮车下躲雨的一众亲人,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大伯,不用了,反正全身都已经下透了,就当洗澡了。 再说你们躲在独轮车下也一样,这么大的雨,被子一会就下透了。”侯小歌笑着喊道。 “你个鳖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下雨起码要护住脑袋,不然明天着凉了没有药,到时你娃就惨了。”大伯侯养民喝骂道。 被大伯一阵训斥,侯小歌这才恍然,只得老实的来到独轮车跟前避雨。 侯家一共也就三辆独轮车,几个小点的孩子都蜷缩在最里面被牢牢保护着,大人和几个大点的孩子只有脑袋护在被棉被撑起的独轮车下面。 看着犹如鹌鹑一般蜷缩在独轮车下,被淋的瑟瑟发抖的众人,侯小歌不由的感慨逃荒之艰难。 刚才站在雨下侯小歌还没感觉到冷,蹲在棉被遮挡的小天地下,侯小歌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看看,看看,这下惹上风寒了吧! 你说你个鳖孙,都多大的人了,还傻愣愣的站在雨里让人叫。”大伯侯养民没好气的瞥了侯小歌一眼。 侯小歌没有犟嘴,只是嘿嘿了两声。 大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水雾里,偶尔响起的闪电落雷声让四周的黑夜变得一片朦胧。 如此大的雨,除了昏昏欲睡的几个小的,大人们都没有睡觉,都一脸期盼的希望老天爷赶紧停雨。 “大伯,这么大的雨,你说这旱灾是不是已经过去了?”侯小歌看着在地上已经形成小溪的雨水问道。 “俺也不知道,俺只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老天爷都会下大雨,而且洛河都会发大水。 咱们络宁十年九旱是一部分,但这大水也很害怕,每年很多秋季庄稼都会被淹死,很多农田都收不了秋。”大伯侯养民一脸担忧的看着外面的暴雨,答非所问的说道。 侯小歌看大伯一个农民确实问不出什么来,也干脆不问了,再说这旱灾是不是要结束,谁都不知道,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大雨下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慢慢小了下来,到了太白升起才彻底风停雨歇。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夏秋衔接之时,在这个大雨骤停的早晨,风中已经出现了一丝丝寒凉。 难民们挨了一整晚的大雨,此时早已疲惫不堪。 被清晨的凉风一扫,一个个本能的扯了扯被体温烘烤的半干的粗布麻衣,更有甚者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显然是感冒了。 熬了一夜的侯小歌此时也是哈欠连天,正准备找一处干点的地方补觉,但脑袋一股胀痛感突然袭来。 侯小歌赶紧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发烫,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 侯小歌这具身体这几天虽然喝了不少灵泉水,但底子实在太差,又缺乏营养补充,身体自然还没恢复过来。 昨晚又淋了几个小时雨,又没有休息好,这一下突然发烧也很正常。 感觉到自己发烧的侯小歌难免有些惊慌,和大伯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去上大的,侯小歌赶紧离开了营地。